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楼诚楼】保镖 (十八)隐秘

提示:架空/无差

(十八)隐秘


十七岁那年仲夏的清晨,明诚醒来发现身前一片濡湿。

他知道那是什么。

昨夜的梦境里,反复出现一个人和一道场景。

场景是模糊的,而人却是清晰的。

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现象,却是在充斥着明楼的梦境里第一次体验到身体的欢愉,醒后没有感到羞耻。

从那时起他就隐隐知晓自己的心意,对明楼变质的情愫,那是他不能说的秘密。

 

十八岁,以优异成绩考进理想大学。他问明楼是不是从今往后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明楼说只要不违法,只要是你认为正确的,我都相信你可以好好把握。

明诚说如果是谈恋爱呢?

明楼说可以啊,你成年了,这是你的自由我支持但是……

但是什么?明诚有些莫名的期待。

明楼说但是绝不可以荒废学业。你的资质很好,学业与恋爱同时进行,互相促进,这样最好。

明诚原以为哥哥会说但还是缓缓最好,却不想他竟如此开明豁达,那点期待和雀跃转瞬烟消云散——他似乎觉得明楼甚至有点像在不动声色地催促,催促自己恋爱,赶快去跟别的什么人在一起。

他赌气似的说大哥就这么笃信我能把握一切?

明楼从一堆杂志里抬起头,说如果不能,那就别,等你认为可以的时候,再开始不迟。

明诚这才感觉顺气了些,又反省自己似乎有点过分。

但是罢了,难得任性,一不做二不休地问,那大哥为什么不恋爱?

明楼说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明诚说您是我哥,我问问不可以啊?

明楼笑着说,可以啊,嗯,因为……因为我还没碰到喜欢的人。

这几年明楼身边只出现过一个汪曼春,后来因为姐姐的干涉分开,但明楼曾在私底下告诉明诚,恋情告吹不是因为姐姐,而是汪小姐与他三观不合。

明楼一直单身,这让明诚习以为常。但那天提到这事,又让明诚陷入苦恼。

是啊,谁都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他和明楼之间只是兄弟,最好的兄弟,但永无可能存在其他关联。

 

转年六月末,明诚所属学生社团的兴趣小组在第七区山林采风,突遇恶劣天气,为保护队友导致右臂骨折,只好老实回家消磨暑假。

右臂骨折,生活诸多不便,照顾他的责任自然落在明楼肩上。

仿佛一夕回归少年时,小阿诚体弱易染风寒,哥哥姐姐在旁亲力伺候,半步不离左右。

彼时明楼给他擦洗,喂他吃药——现在也一样,明诚右臂挂了绷带无法活动,明楼便为他承担些单手不便行为的事。

譬如修甲,譬如冲凉。

修甲时明楼发现明诚右手五个甲盖已经短而齐整,心知他定是怕给自己制造麻烦,力所能及的事情早就做好,只剩因右臂骨折而无力操作的左手五指。

明楼一边给他修剪一边说,又没几次,都让我剪剪不是挺好。

明诚说大哥辛苦,不劳您费眼睛。

明楼说你以为我老年人吗?

明诚哂然,两颗脑袋凑得很近。

这么近,明诚可以清晰地嗅到明楼头发上的洗发露香味,衬衫上淡淡的皂角味,以及脖颈里散发出的温和体味。

都是迷恋的气息,却不敢过多停留。

睡前明楼辅助他洗澡冲凉,因为右臂不能见水要格外留意,所以在明诚再三拒绝之后明楼还是执意帮忙,说是以防万一。

进了浴室明诚才发现确实,单凭自己连脱衣都不好使。

明楼帮他小心地剥下T恤,尽量不牵扯伤处,明诚再转身背对着他,用左手拽下剩余衣物。

继续用左手将沐浴露往身上涂抹,明楼不去干涉,站一旁无声观望,眼见明诚又拿花洒开始胡乱冲淋,便劈手将其夺下,说阿诚你别逞能胡来。

明诚说没事我随便洗洗就好。

明楼说你这样肯定会打湿伤口。

明诚说那行吧,大哥帮我。

咬咬牙,转过身,正对明楼。

肌理分明的身体,蜜色的皮肤,成熟的男性特征,还有长期锻炼出来的流畅线条。

明楼目不斜视地帮他冲洗,避开右臂从右往左洗净脖颈、胸膛、左臂,再往下就自由很多,腹部、臀部,还有修长双腿。

他在做一个哥哥所能做的一切,他的神情也是一个哥哥所应持的坦然。

从头到脚,眼神没有一丝的闪烁。

明诚在感激的同时心生几分失落,他似乎知道了某个问题的答案。

但岂能甘心。

 

九月初胳膊上的绷带已卸,然而伤筋动骨一百天,活动还是有些拘束。

明诚要返校迎接新学期,姐姐带弟弟出差不在家,只有明楼为他送行。

一整个假期的悉心照料,明诚感受了一整个假期的冰火交融:一面是感激,一面是失落。越感激,越期待;越期待,越失落。明楼与他就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两兄弟,行为举止更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不是没想过逾矩试探,可他不敢。

到底是大哥啊。

那般令自己尊重、钦佩、崇拜的大哥,他不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

送机时明楼反复交代明诚回校要小心小心,这样那样,注意事项。

明诚说大哥您明明没有学医,怎么对处理外伤这样娴熟?

明楼说我没事就爱翻几页医书,兴趣而已。

明诚说我怎么不知道您还有这个兴趣?

明楼说你小孩子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明诚说我都快二十了,在您心里还当小孩冤枉不冤枉?

明楼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小孩。

明诚说还是别了,那样多不好,男子汉大丈夫。

明楼笑着说那么咱家的男子汉,来来我们抱一个,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话未说完就被明诚狠狠搂住。

明诚拥紧他,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用力呼吸。

明楼拍拍他的背,说我说拥抱,可没说让你勒我脖子。

明诚不开口,也不撒手。

明楼便由了他去。

好一会儿,似乎过了很久,明楼才轻声提醒,好了,好了,该进去了。

明诚松开他说大哥,我会想你。也会想念大姐与明台。

明楼说我知道,我也是。

明诚说想念您跟想念姐姐弟弟是不同的。

明楼说我知道。

明诚一愕。

明楼说大姐是大姐,小弟是小弟,我是我,当然都是不同的。

明诚还想说点什么,明楼却抢先说真不早了,快走吧当心误机。

明诚抿唇点点头,就这样一步三回头的重返象牙塔。

 

十九岁半,住校满一年。

十字头的尾巴上,明诚交往了人生中第一个女友,也是唯一一个。

说是“交往”,其实只是接触,在女孩与他学生会共事的相处中,在女孩长达半年的关切与热情中,明诚逐渐产生一些回应的愿望,但并不强烈。

女孩聪明漂亮,对明诚很好,同样的,明诚也非常照顾她。明诚努力让自己接纳她喜欢她,可是似乎做不到。明诚不想耽误女孩,及时止损向对方坦白,说自己心里始终有个别人,即使深知不可能也没办法与她继续。女孩却安慰说不要紧,我给你时间把感情厘清,我愿再等一年半载。明诚把两人的合影传给姐姐,“外貌协会”的姐姐喜欢的不行,让他赶紧把真人带回家以便确定关系。

除夕之夜阖家团圆,明诚“笑眯眯”“不经意”地把自己在学校的各种新闻吐露给明楼,明楼闻言说好啊,很好,看你长大成人,心里就会觉得特别高兴。

明楼听到他恋爱的消息没有特别的反应,明诚便将他的军,说大哥您其实长不了我几岁,为什么您刚才的神情像极了孩子出息后倍感欣慰的爸爸?

明楼只微扬眉稍,淡淡发问那么你觉得自己到底出息没有?

明诚爱极了明楼刚刚的表情,默记下他微扬眉稍似笑非笑的模样,嘴里说没有的,离出息还早着呢。

明楼说你什么时候成家立业为咱家开枝散叶为社会添砖加瓦,你才算是出息。

明诚说那是,我现在对社会还是零贡献;

又自知分外多余地宽他心说若论成家,大哥不结婚,我怎么敢占先。

其实也是说与自己。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抬杠,倒跟小时候差不多,直到明诚听见明楼对姐姐宣布的那句——

“我年底就结婚”。

无异于当头一棒,心胸巨震,却不敢表现出分毫异样。

再之后一家人聊天的故事全听不进去,只觉耳边一阵嗡嗡蜂鸣,耳膜颤抖,唇舌变得僵直。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更没情绪说什么了。

年夜饭变得索然无味,不,吃到嘴里甚至泛起淡淡的苦。

然而谁都没错,谁都无辜,错的只有自己。

他知道自己骤然低落的情绪不对,但他努力过,静默已是能做到的极致。

他想,没事,没事的,明天就好,一切都会好。

还是兄友弟恭,还是最亲的亲人,别的不切实际的肖想早一日被扼杀在摇篮里,早一日就能获得解脱。

 

那年年末,明楼的婚事被迫画下句点。

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明楼大受打击,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姐姐无能为力,电联明诚千里迢迢飞奔回家劝慰。

二十岁的弟弟见到二十六岁的哥哥眼底浓深的悲伤,忽然一切都释怀,如果可以,他愿他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姑娘,他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那女孩起死回生。

明诚说大哥你想哭就哭吧。

明诚说再难都有我陪你。

尚年轻的哥哥终于可以在更年轻的弟弟肩头落下几滴眼泪,从此就再未在他面前淌过泪,乃至再未在任何人面前淌过泪。

两天后情绪平复,敏锐的明诚觉出一丝古怪。

惜别早逝的姑娘必然提及工作——明楼与她是同事,但他除了滴水不漏泛泛而谈从不肯就具体事项与明诚深入交流,几次三番,明诚隐约有感,而这几日朝夕相处,那怪异的感觉更是与日俱增。

返校前明诚问他,大哥,您到底是做什么的?

明楼说我学经济,但现在也涉猎文化、地产,杂得很。

明诚说您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明楼说我从不愿瞒你。

明诚说您这话什么意思?

明楼说商业机密不外泄,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明诚说就是“商业”机密这么简单?

明楼说,商业机密怎能用“简单”概括。

……

唇枪舌剑明诚一向讨不到便宜。索性不再多言多虑,只问明楼接下去有何打算。

明楼说好好工作,陪陪家人,等你毕业。

明诚说等我毕业?

明楼说再结合你的意愿送你继续深造最是理想。

明诚说大哥你那边需要人手吗?等我毕业过去为你做事可好?

明楼说别啊,你应有更合适的发展,你的眼光可以更远,你的舞台可以更大。

明诚听懂了,点点头。

……

……

“别啊,你应有更合适的发展”——却最终还是殊途同归,落入那个叫做明楼的“桎梏”,并非只为明楼。

今时今日阿诚对他说:“我从心底里感激您,但现在,我要惩罚您。”

因为他让他等了太久,也让自己等了太久。

 

明诚二十一岁生日当天,明楼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差点被对手的保镖一枪毙命,过程很是危险。

生死之间,眼前唯一闪现的是明诚的身影。

大姐小弟他难以放下,唯有明诚,让他难以割舍。

脱险后在据点为自己消毒上药缝合伤处,他对TX2型麻药过敏,只能生忍穿刺的疼。

浑身大汗几近虚脱的当口,他给明诚拨打电话,轻声祝他生日快乐。

耳麦里明诚说大哥您在干嘛,工作忙吗?

明诚说我马上回宿舍咱们全息(视频)一下好不好?

明楼调整好状态说不了,我在单位不便多说,只是忽然想起你生日,问候一下。

明诚开玩笑说那您给我订个蛋糕吧。

明楼说行。

明诚说您和大姐明台先吃,剩下的给我邮寄。

明楼说没有这么办的。

明诚笑起来,盒盒盒的青春无拘,让明楼喜欢得紧。

明楼说好了,挂了(听到你的声音我已满足),回头再聊。

明诚说大哥我已到宿舍了,我想看看你。

明楼说现在不方便。

明诚警惕地说那什么时候方便?您没事吧?

明楼给自己缝合最后一针,强撑着维持气息平稳,冷汗涔涔如雨下。

明楼说我能有什么事,下午茶忙里偷闲。

明诚说哦。

明楼说真的挂了,有空联系。

说罢掐断通话,这才长出一口大气,呼吸都在颤抖。

明诚就是他的止疼药,是他最有效的麻醉剂。

他深知明诚的想法,也渐渐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那是对对方也另添难以言说之欲的混乱不堪。

什么时候从纯粹的帮扶关爱到此刻,再也挥别了纯粹?

他想起多年前明诚养母收到钱款后饱含恶意的笑,就会觉得那是对自己善良初衷的莫大亵渎。

然而现如今,他竟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进女人无耻笑容的指向。

天命就像一场玩笑,让人连谩骂的机会都不曾有。

是夜明楼在剧痛中昏迷,又在剧痛中醒转。

他的汗水洇湿床铺,整个人如同浸没在一片湖泊。

他资历尚浅,经验无多,没有更好的法子祛痛安抚,便鬼使神差地在脑海里描摹明诚的模样,把手伸向自己……

循序渐进的快意逐渐抵消了伤口发炎产生的剧痛,尤其是幻想明诚与自己的初次,细微鲜活,淋漓尽致,然后隐秘的欢愉击中了他,那一刻他获得解脱与自由,却在下一刻体味到自责与负疚,疼痛感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

但好在他尝到疲惫,闭眼就可以入眠。

在甜苦交织的幻境中入眠,更像是短暂的避世,他自认丑陋实则高尚的灵魂游离于九天之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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