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楼诚楼】保镖 (二十三)卧底

提示:架空/无差

(二十三)卧底

  
明楼说你坚持一会,就算即兴发挥,也要把这场戏演完。
明诚说大哥你为什么信我。
明楼说那你又凭什么信我?
明诚说我从来信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怀疑你的动机。
“叮”,升降梯到底,隔离门开,门外是守候接应的人。
他们见情况变化也不多言,与明楼亦无任何形式的交流。
明楼铁青着脸搀明诚上车,后者刚落座忽触电般弓起身体,双眸紧闭,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滚落。
明楼知道他疼,新鲜枪伤带去的剧痛很快会达到峰值。如若起初只是麻木与灼烧感,数十秒即可转化为飙至顶点的撕裂感。尽管伤者的心率血压都会随大量肾上腺素的释放而激升,但之后陷入半昏迷、失去知觉,同样也是身体的应激与自保。
不过明楼决定给他教训。
明楼说你睁开眼,不许睡。
明诚哆嗦着说大哥我好疼。
明楼说你现在知道疼了吗?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他难以想象自己一手带大、精心培养且关怀备至的弟弟,从某个未知的时刻开始,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经历着无论如何也绝不该去踏足与涉猎的事。无论那是“好事”还是“坏事”,无论是为宣扬正义还是误入歧途。
不,绝不。
明诚的目光将要涣散,失血令视线变得模糊、全无焦距,可他还是从哥哥眼底读到了愤怒。
明诚摇头说大哥我以人格发誓,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从来没有。
明楼说你知道什么是对得起,什么是对不起?
明诚说至少我没做过坏事。
明楼沉声说发誓远远不够,表态也无足轻重——你得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才是活命的唯一途径。
明诚说那不可能,我的纪律不允许。
明楼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纪律。
他逼视斜倚在商务车一角的弟弟,天神驾临般的压迫感以及——
明诚半睁着眼睛看他,对方俨然一位残酷的审讯者,却莫名教他生出无以伦比的安全感来。
仿佛只要待在这人旁边,哪怕身负重伤,哪怕剧痛难耐,哪怕被逼问到无力招架,也总比在别处更为心安与妥帖。
大哥……大哥……
明诚放任自己意识抽离,不管不顾地闭上双眼。
明楼纵有百十种方式令他清醒感受剧痛,完善在人前的表演,最终却只余一声叹息,由他去获得短暂的解脱。

再次醒转已是翌日傍晚,空旷的房间里没有外人。
明诚左肩的贯穿伤得到妥善处置,缝合线细致规整,可吸收材料确保疤痕将修复到最小,无任何异物残留。
明楼端着一杯药剂坐在他床边。
明诚睁开眼,两人对视了一阵子,气氛不佳。
明诚清了清干哑的嗓子,低声唤,大哥。
明楼说你还疼吗?
明诚点点头。
明楼说没有台本,没有预演,你发挥得不错。另外,我开枪时未见你慌张躲闪、负隅顽抗,极大程度地保障了命中率。利人利己,这样很好。
明诚想说您当时用那么复杂且深意的目光看我,我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攒些气力开口,说出的话却变成:我还不想被您失手枪毙。
明楼勾了勾唇,指尖轻触他左肩上的绷带,说伤在这里,蔓延的血污会令它看起来既凶险又严重,但其实并不致命。如果你能多坚持几秒与我再多争吵几句,效果估计更好。
明诚微喘着反问既然伤势“凶险严重”,怎么吵才会显得真实?
明楼说无所谓逻辑,我们只看结果。总体而言,表现不错。
明诚说我说的全是实话,没有表演成分。坚持不住也是疼痛难耐,除非您有什么特殊法子,让我能缓过气来。
明楼说好吧。我也不过是本色演出。
明诚说那您够狠了,非叫我保持清醒。
明楼说这种程度的伤痛根本算不上折磨。
明诚无力接续,心却透亮,行动时明楼的意外出现、他的镇定与果断、他的枪法与言谈、从容带压迫的姿态与气场……一切的一切,明诚几乎可以认定,哥哥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呼吸持续粗重,体表低热,明楼小心地扶起明诚半靠在床头,抚摸他胸口帮他顺气,再盯着他将汤药缓缓喝完。
明楼说等等可能会好受些。
明诚说谢谢大哥。
明楼说谢我做什么,伤你的是我,不记恨我就谢天谢地。
明诚一时还不上嘴,明楼又说这种口服止疼药效果差,但胜在副作用小。
明诚忙问有什么副作用?
明楼叹了口气,起身踱到窗边,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明诚愕然。
明楼远眺飘窗外的车水马龙,说你不必惊讶,你的上级已经全部告诉我——当然,我说的'上级',不是梁仲春。
明诚嗫嚅着,大哥……?
明楼冷声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
不待接腔,他阖眼流畅地报出明诚的编码代号以及“关键句”,并以极尽扼要的遣词复述他从二十一岁之后的人生履历,整整三载,无一错漏。
再转身面对他,炯炯双目紧盯着他,说联盟陆军情报局,官衔是身外物,你从来都不在乎。
明诚张张嘴说大哥、我……
明楼说不瞒你说我也是。
明诚目瞪口呆。虽然哥哥的身份已然猜准七八,但听闻这般直截了当坦白,还是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一瞬置身梦境。
明楼缓缓走向他,说没有给你注射止疼针而是口服药剂,尽可能不损伤你的神经敏感与肌肉稳定,毕竟你会比常人更为在意这些身体质素。虽然影响其实微乎其微,但我能做的不多——我想,这同样是你希望的。
明诚撸直几近打结的舌,感叹地说大哥您果然最了解我。
明楼冷笑着说别再给我扣高帽子,也许以前算了解,但现在,我不能再厚颜标榜自己对你有多了解,或者说,我根本就对你一无所知……明诚少校。
明诚的脸颊晕起红潮,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惭愧。
他说我错了,我并非有意隐瞒家人,我们有怎样的约束和纪律您最清楚。
明楼说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不应该走这条路。
见明诚不语,明楼又自嘲地说不,你的选择轮不到别人置喙,错的其实是我,是我对你疏于照管,是我的问题;而你,也着实没有义务让别人来主导你的人生,包括我在内。
明诚说大哥您别这样……
他几乎想要哭出声来。
却不料明楼复又坐回床边,伸手轻抚他的脸,刮蹭他瘦削的下颌,绕到耳后替他抹平一缕杂乱的鬓发。像小时候那样。
他睁大眼看着他的哥哥,他最亲爱的、却始终不能开口说爱的人。
那个人凑近了,柔声说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囿于过往,还得继续向前。
情报局那么多特工,哪怕有一次我能联想到其中有你,也不会让你整整三年都游离于我视野之外。
我并不想掌控你,但这一切明明可以变得更好,我不甘心。
明楼的手从明诚发梢抽离,落在他肩头向下,顺着臂膀滑到他掌心、指端。
他握住他,说阿诚,同样出任务,你可以接受我的指令,同样做卧底,你可以选择与我同行。
明诚怔怔听着,某种不真切的感觉再次将他席卷乃至淹没。他觉得明楼的手温暖极了,语气也如此温柔,而他此刻,只想溺死在那片温柔里……
他为情报局效力已逾三载,每一天他都觉得人生充满意义,但每一天他又不无担忧,害怕自己再看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看不到最爱的那个人。
他被安插于目标财团旗下远陆实业,梁仲春成为他的上司。他为梁仲春鞍前马后,既是助理又做保镖,很快获得赏识与信任——远陆控制人争夺ZZ优势、抢占资源无所不用其极的暗黑一角逐渐向他揭开帷幕。
时值第九区规划热点,梁仲春属意他窃取设计方案并暗害主设计师程韬,以达到控制人所谓杀鸡儆猴的目的。
在那里,他遇见了被赋予同样使命的大哥明楼。
行动中,明楼亦为其“效力”的新正集团所调度,意欲铲除第九区主设计师程韬博士,然而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包括,冒险与博士的直面沟通。
明楼原有若干方案让自己合情合理地“失手”,遇见明诚,是他唯一的意外。但那又如何,他立刻就能让动向不明的“意外”朝最有利的方向发展。
——因为受到干扰,所以行动中止。
却因此收获一个来自竞争方的俘虏,竟还是自己的弟弟,他向新正保证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把他调教成最得力的助手,转而为集团卖命。
既寻得更好的理由暂保博士,又能把明诚“收归己用”,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明楼攥紧弟弟的手心,说新正集团与远陆实业均涉重大犯罪,情报局已秘调数年,我在新正而你在远陆,我们做的是同样的事。
明诚回握住他,说大哥,我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巧合。
明楼说算巧合吗?不过是殊途同归。
明诚说假如没有昨天的相遇,我们可能始终不知对方其实就在“身边”。
明楼说哪怕没有昨天的相遇,单纯作为家人,我们也始终站在对方身边——不是吗?
明诚点点头,说感谢命运。
明楼笑着说不要感谢命运,感谢程韬博士就好。你打算杀他,他却放了你。你才有命获得一个现在与我对谈的机会。
明诚也笑,说那是博士馈赠与您的信任。
止疼药适时奏效,他的表情轻松很多,眉目弯弯,眼底一片星海流萤……
……

长远的回忆只占不到须臾,明楼却感觉过了很久。
阿诚回头,说:“您还有事?”
明楼紧盯着现实中目盲失忆但一如往昔那般赤诚无畏的爱人,冲他微笑,说:“没有。就等为你弹琴践诺了。”
阿诚也弯起嘴角,说:“好,您逃不掉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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