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楼诚楼】保镖 (二十五)感知

提示:架空/无差

(二十五)感知

  
阿诚万分惊讶,好在脱口而出的质疑仍被理智压得很低,他问明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仲春为什么还活着。他不信明楼口中凌厉可靠的夜莺会失手。
明楼温柔地看着他,说:“放心。”
阿诚迅速冷静下来,说:“我怕我们没做干净。”
明楼说:“阿诚,你现在什么都好,就是,缺乏一点自信。”
阿诚抿抿嘴:“我又不是明诚。”
明楼笑,阿诚听到他低低的笑声,逐渐抛下了忧虑。
梁仲春祝祷结束,周围响起一阵欢呼,明楼也随大众一齐为他鼓掌。
“如果你看得见,定会惊叹这里的一切。”
“您是说……”
明楼执起阿诚的手,舞台中心梁仲春朝众人挥舞礼帽致意,酒会嘉宾们仿佛得到特殊的许可,纷纷放下杯盏,争相朝那面仿若无物的侧壁走去。
白色石墙似乎变成水晶玻璃通透,不,甚至根本就没有实体,只剩空气作为屏障。
阿诚看不见,明楼便同他讲解,此时已经有人穿过“墙壁”,走到舞台延展出去的花瓣状伸缩台上,随音乐恣意地摇摆扭动,陶醉在充满白茶与岩兰草混合香调的氛围中。
“欢乐无限新篇”与“和平鸽飞”酒会无缝衔接,宾客们不知不觉按照台本所设流程,从琉璃大厅涌向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然而自梁仲春出场、甚至是更早的某个时间节点始,眼前的一切都不再真实。
明楼管它叫“梦幻泡影”。
如同第十一区的喧嚣与繁华。
阿诚说:“您的意思是,那面墙和梁仲春都是影像?”
明楼说:“壹号厅侧壁本就只有承重柱没有墙体,全息投影给它'生造'了一整面白色浮雕岩板,欺骗了所有宾客的眼睛。酒会临近尾声,时间轴走到墙壁逐渐透明化的片段,大家又以为它正在神奇地改变性状——开玩笑,这可不是童话世界。”
明楼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接着说,“至于梁仲春的出现,也不过是按既定程式播出提前录制好的全息影片。观众们只管尽兴开怀,谁会关心眼前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再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亲自去参与交互,着实很难分辨。”
阿诚回握住明楼,说:“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一些,可惜还是被担忧冲昏头脑。”
明楼紧了紧他的五指:“是不够自信。但没关系。”
见他略显凝重,明楼又说:“被唬到也很正常,很快你会发现,即便与投影进行交流,也难以分辨其真假,这才是莫问岛的特色与卖点。”
“……虚拟现实?”阿诚蹙眉。
明楼凑近他:“你刚刚收工,也该借机犒劳自己,放松心情……感受这里的前沿科技。”
他拉着他的手,带他穿过“墙壁”迈向延伸台,阿诚仿佛被什么击中,心脏陡然狂跳起来。
深呼吸,深呼吸,眼前斑斓浓烈的色彩让他惊诧,更教他失神。
明楼平静地说:“你看。看那边。”
阿诚甚至有些晕眩,呆呆地随明楼的手指看出去,舞台上梁仲春正微笑退场,酒红色礼帽被抛向半空。
礼帽在空中高速旋转,帽沿下竟飞出十几只衔着橄榄枝的和平鸽,不,应该是几十上百只,那些鸽子源源不断从帽沿里钻出,再扑棱着白色羽翼飞向穹顶。
阿诚抬头,挑高的天顶如万花筒镜那般绚烂,不同色块无规律的排列组合,形成抽象繁复的美丽画面,白鸽在浓艳的色彩中振翅,又在下一刻消失于无形,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是洁白无瑕的羽毛,轻盈的鸽羽打着旋儿从穹顶坠落,阿诚怔怔地伸出手,有一根落在他掌心,他似乎能感觉到那一点小小的分量。
泪水从眶中滑落,鼻腔酸涩,然而他并不想哭。
明楼搂住他的肩,倾身过去,吻落在他脸颊,悄然带走那滴眼泪。
阿诚的视线终于粘附于明楼。
近乎贪婪地在他身上游移着,无所谓身旁有多嘈杂和拥挤,仿佛全世界只剩他和他。
他细细打量眼前的男性,他的大哥,他的上级,他的爱人与他的伴侣。
最终把目光凝结在他眼神里,同他对视,刹那也会幻作永恒。
“这里其实,很适合我。”阿诚说,不自觉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终于看见你了,明楼。
他在心底叹息。
“在莫问岛,体验唾手可得的梦与希冀,体味最有趣的经历与最惊心的冒险,莫问它是真是假……而你现在所见的,却并非你无法企及的梦——因为很快,它就会成为现实,它就是现实。”
明楼的话很绕,还有一层弦外之音,阿诚听懂了,又似乎并未全懂。但他不想追问,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愿好好珍惜。他能看见,他看得见——哪怕视野所及皆是虚妄、是程式运算的结果,至少,它们比梦境真实。
“这里的虚拟现实技术如此成熟,真的令人叹为观止。”阿诚感叹。
“是啊。”明楼的声音一顿,周围场景再变,花瓣状舞台消隐,镁光灯熄灭,镭射灯轮转,二人身处的空间陡然幻化成一个巨大的游乐场,宾客们欢笑着结伴四散,明楼也拖着阿诚的手,带他走进正前方的摩天轮座舱。
“无需穿戴辅助设备,无指令触发,没有任何能够感知的干涉与引导,只要人在这儿,就能体会当前最具沉浸感的VR。”
“这算梁仲春带给大众的福音么?”阿诚问。毕竟第十一区由他主规划与开发,笼络一批科学家与工程师令前沿科技发扬光大甚至产生质的飞跃,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头脑。
明楼却嗤之以鼻:“带给少数人的,而且,是无法抵消的罪恶。”
舱门关合,转盘启动,封闭的小空间摇晃着爬升,与很久以前的记忆重叠。
阿诚见明楼抿了唇,仍选择不再追问。只与他挨近了些,凑在一起,盯着窗外的一处。
碧海,波浪,细白沙滩,渐渐可以看到蓝天。干净无尘的蔚蓝色背景,有飞鸟滑过,有棉花糖般的云朵漂浮。
“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从未见过的也可能是久违的场景。您呢?”
“我?”明楼转向他,目色温柔,“我看见你小时候。”

也不算很小了。
中学时代的明诚多才多艺,除了弹琴,还学水彩。实习期数月不曾着家的哥哥趁暑假一点闲暇带他飞赴海岸写生。海面上的过山车,沙滩上的摩天轮。
明楼说坐过山车一定要睁眼,乘摩天轮一定要听风。
明诚说然后就能画出超现实的魔幻题材?
明楼说激发肾上腺素,激发创作灵感。
明诚说那大哥你不如给我支烟抽。
彼时明诚十六岁,明楼挑着眉端详他,一贯以为这个弟弟勤勉好学,聪明上进,无任何不良嗜好。
仲夏里的生日,兄弟俩在第六区海边玩遍所有刺激项目,在过山车上睁眼狂呼,感受身体倒悬于海面的失重,白浪在头顶翻涌,鸥鸟在脚底鸣唱。
在摩天轮里听风,站在风的上边,任心事被风温柔带走。明楼少有的发了会呆,明诚看着他,轻声问大哥你在想什么?
明楼说,想一下未来。
明诚说谁的未来?
明楼说,你的,我的,很多人。
明诚说大姐还有明台?
明楼说不止他们,不止家人,还有别人,无数人。
明诚撇撇嘴,说大哥你卖什么关子,又不是救世主,天下苍生的未来归你管。
明楼笑起来,他在遍洒夕阳的摩天轮里笑得晃眼,整个人都似在发光。明诚盯着他使劲地瞧,好半天才发觉他们所在的座舱已从顶点下落,可惜了三百六十度无敌海景没人看,十几分钟全用来“欣赏”身边熟悉已极的他。
明诚说大哥你让我抽支烟吧。
明楼说我哪有那个。
明诚说少骗人,裤兜里不就是?
明楼说,等你成年再给。
明诚调皮地眨眨眼,“不情不愿”说哦。尼古丁沁入肺腑在身体里痴缠的滋味尚且难忘,短时间就能松快情绪、麻痹神经,但并不十分贪恋,所以极少尝试。只在少年人莫可名状的情绪涌上头时,才会来一根,缭绕的烟气中可以看见任何想见的人。

“抽烟么?”明楼忽然问。
阿诚一愣,想不到对方提这个,摇摇头说:“您知道我现在不好这口。”
明楼凭空摸出一支烟,说:“不如试试看,在VR中吞云吐雾,究竟是什么滋味?”
明楼把烟塞进自己嘴里,手一翻,打火机“蹚”地弹开点燃,蓝绿色火苗轻舔,烟头一点红亮由暗到明。
吸了两口,缓缓吐出些烟雾,再把烟递过去说:“来,你也尝尝。”
这是一个祈使。
阿诚只好接了放在唇间,轻拔一口,只一口就很醉,那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得可怕。
如果不是看得见腾起的青烟,他甚至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假如都是真的,那么他必然什么也无法看见——念及此,不由有些失落。
明楼瞧他表情复杂,笑着说:“视觉感知、听觉感知、力觉感知、触觉感知、运动感知……这些都不够齐活,还得有味觉感知、嗅觉感知乃至更深层次的身体感知。一个理想的虚拟现实系统应该具备一切人所具有的感知功能。”
阿诚说:“它做到了。”
明楼说:“但它要被玩坏了。”
绿灯亮,座舱到底。
机械门开,两人步出摩天轮。
阿诚本想再回望一下钢铁巨人的全貌,哪知一转身,场景又变。
海水退潮,银滩变作巨大的沙漏,幼细沙粒穿过狭窄的管道流入未知世界,狂风大作,足底松动,阿诚似乎也要被卷进流沙形成的漩涡中。
明楼岿然不动地攥住他,说:“你最想看到什么?”
阿诚摇摇头。
明楼说:“你最理想的生活方式是怎样?”
阿诚眼神懵懂。
明楼说:“跟着我,我带你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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