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楼诚楼】保镖 (二十六)家园

提示:架空/无差

(二十六)家园

  
阿诚愿把眼前的一幕唤做“家园”。
理想中的家园就是这样,返璞归真,生机盎然。
湖畔旁,树林边,小木屋吐着袅袅炊烟。没有喧嚣,没有污染,无须避世,只求一片纯粹的静谧来抚慰被浊世袭扰的灵魂。
那该是心的栖息之所。

明楼说:“喜欢吗?”
阿诚点点头,说:“您怎么知道?”
明楼说:“有多喜欢?”
阿诚不假思索:“非常,非常。”
“你知道这是哪里?”明楼试图证实自己的猜测,哪怕根本是异想天开。
阿诚摇摇头。
明楼不无期待:“再想想,仔细想想?”
阿诚说:“我只觉得很好,但依旧感到陌生。”
明楼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对方的记忆果真遗失得彻底,没有所谓奇迹发生。但,无论是否重新开始,他似乎总会再次爱上以往钟情的东西。
明楼说:“我曾带你去这样一个地方,你很留恋,回家后润色加工,绘制了一幅理想中的'家园'。”
阿诚说:“具体讲讲可以吗?”
明楼说:“你现在不正置身其中?”
阿诚说:“真实的'家园'在哪里?”
明楼说:“已经不存在了。”
阿诚说:“为什么?”
明楼说:“被机械铲平,其上铺满钢筋水泥,建起监狱。重刑犯的栖息地。”
阿诚反应过来:“第九区?”
明楼说:“没错。”
阿诚说:“怎么会?”
明楼说:“我也想知道。”
阿诚说:“您一定知道。”
明楼说:“不,我现在所做的事,其一就是让那些人亲口交代他们的企图。”
阿诚说:“也许真相显而易见。”
明楼说:“也许超出你的认知。”
彼时经历了暗杀第九区首席设计师事件后,明诚“归降”于明楼,从此之后,两个人并肩作战。
第九区陷落在即,明楼想为自己留下些记忆。
便在该区彻底封闭前,和明诚以游客身份进入森林公园与居民区。
时值秋分,一望无垠的白桦林把山麓装点成金色。
赤黄落叶铺就林间小路,银白树干顶着繁密的碎金直指苍穹。
青天、白云、层林尽染,其下是草木葱茏的峡谷,还有天使湾醉人的蓝绿。
那是宝石般纯净通透的色彩,在阳光下闪烁绝美的生机。
明诚由衷地感慨说太美了。
明楼也附和的确如此,不过比它更美的地方并不是没有。
明诚转脸迎向自己的兄长与上级,说大哥,有句老话怎么讲。
明楼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答只笑。
明诚看他的笑意融入身后的山光水色,说,那句话是——唯有失去才懂得什么叫珍惜。
明楼说好在我们努力过,不算太遗憾。
明诚说可惜力所不能及。
明楼说你放心,总有那么一天,白桦林、天使湾,美好的东西都会再回来。相信我。
他深深望向明诚,弟弟的双眼深邃透亮,既澄澈又多情。
他说,请相信我。
明诚与他对视,在浓深目光的注视下,在绝美而行将破碎的土地上,心事如泉涌,纷纷涌向大脑,漫到唇边。
他从未真正向他表白。
因为他能感觉到他刻意的回避。
唯有在梦里,在梦里,与他尝试过所有亲密……
仿佛被什么蛊惑,明诚低低地说大哥,我有话想告诉你,并且,不希望等到离别时才晓得后悔。
明楼说,离别?你是指我们俩?
明诚咬紧牙,一时无法回应。
明楼说其实也对,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但——
他盯着他的失落,一字一句地说但你我必然不会经历离别。我们早被命运捆绑在一起,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仍然也是。
明楼的语调温柔已极,他说阿诚你要记着,我是你的大哥,天涯海角,今生今世,到哪都是你的大哥。我们不可能分开,不可能真正体味“离别”。
明诚听着感动无比,虽然对方的表述与他想要的答案本质上南辕北辙,但即便如此也能教人心安。
明楼再把视线投向远方,说阿诚,去看看吧,这个地方不可错过。牢牢记在心里就好。
明诚果断压下所有妄念,是啊,留驻美好回忆的土壤,就请继续纯粹不要亵渎。
有风吹过,深秋的风带着寒意,不算凛冽,挟裹着野花种子的味道,那是大自然神奇的馈赠,它们将在不远的冬季沉眠,又在不久后的春季复苏。到时,会有铺天盖地的花海,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将世界团抱。无数饱和色块拼凑出天地间最浓郁丰美的图景,与秋日的赤黄灿烂所区分,不似人间的仙境,带着千般风姿与万种风情。
明诚说那我们过去瞧瞧,等我回头再把它仔细画下。
明楼举起相机,说我这还有影像为凭。
明诚说照片怎么够,我得把它存在心里。
……
……
现在,明楼又领着他的阿诚来到“第九区”观赏最富盛名的自然景观,虚拟现实构建的场景达到近乎顶格的还原度。
有林,有叶,有山,有湖,有小木屋,还有挟裹种子的风。
不同的是明楼终于可以把弟弟轻揽入怀,坦荡的,以伴侣的姿态。
阿诚也反抱住他,说:“与您在一起,真好。”
明楼莞尔:“怎么好?”
阿诚说:“很幸福。”
明楼像是在故意考验:“那么,什么是幸福?”
阿诚不假思索地答:“与相爱的人一起生活、工作、旅行、冒险……做任何想做的事,无拘地交流,从不把话埋在心底,不留任何的遗憾,这就是幸福,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它是一种不算太高的几率,需要有足够的运气去加持。”
明楼收拢双臂,把人箍紧。五年前他与明诚站在这里,他看见他的弟弟欲言又止,看见他清澈眸光中无法言说的深情,可他选择视而不见,他不着痕迹地避开那些所谓“雷区”,一次又一次同他错过,情非得已。
五年后他与阿诚站在“这里”,他的弟弟失明失忆却能畅所欲言,他听见他吐露最真实的心声,把自己最浓烈的情感摊开在眼前毫无保留。而他也终于,终于可以用同样直白的方式去回应——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鸿沟。
“阿诚……”明楼吻他,细密的吻如雪片般扑扑簌簌落在他的脸颊、眼睫、鼻梁,然后与他唇齿相接,呼吸交换过彼此的灵魂。
“我爱你,阿诚。”
“我也是。”

拥抱中天光暗换,耳畔是明楼的轻呼,“阿诚你看。”
他顺着他的指引抬起头。
漫天星斗,朗月高悬。
三两颗流星拖着长尾划过蓝紫色的穹宇。
夜色下的“第九区”与白昼时不同,万物披上深色的纱幔,氤氲着水汽的清甜。
静谧,天地间的静谧使人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山影,树影,湖面倒映的月影,还有远方小木屋若隐若现的暖黄光影。
“我想进去瞧瞧。”阿诚说。他愿走进那间屋子,瞧瞧里面究竟住着谁,在山湖林草间,在峦岭悠僻处。
“什么人都没有。”明楼说。
阿诚不信,虚拟人物对成熟的VR技术并非难事,既已神乎其技地将现实再造,又如何不能锦上添花?
明楼察觉到他的疑惑,说:“你希望美好的事物、幸福的时光多停留片刻么?”
阿诚不解:“您在说什么?”
“山那边……”明楼轻叹,“山那边,都是人,而这边,就只有静。接近现实,有别于现实,并非不能全然还原现实,它们都受制于设计者的理念。”
话音甫落,天际乍然璀璨。
狮子座流星雨点亮夜空。
塔特尔彗星抛撒的颗粒划过大气层,彗核气化形成长长的彗尾,燃烧形成喷射的陨石,以一种优雅的姿态穿越霄汉与云海。
比现实多了夸张的渲染,入夜,这里变成童话世界。
阿诚紧盯着那些转瞬即逝的流星,感叹能够重见光明真好。
——是人都畏惧黑暗。
而他正经历无边的黑暗。
明楼胸中酸楚,默默发誓,无论花怎样的代价都要医好那双眼睛。
拉起他,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天使湾畔,碧水滩边。
他们的倒影有不断坠落的火树银花做背景,明楼变戏法般摸出两枚指环,闪闪亮亮,一个套在阿诚左手无名指上,一个套在自己同样的部位。
“您这样,真应景。”阿诚笑。
“不抓紧时间做应景的事,岂不是暴殄天物?”明楼直言。
“这个,”阿诚动动手指,来回审视那枚素圈,“这算什么呢?”
虚拟世界的浪漫往往会令人警惕,因为它总被惯常认定为可能意味着现实中的求而不得:“算一次,特殊的体验。”明楼说。
阿诚摸了摸戒指,说:“谢谢,美好的体验。”
眉目弯弯,皓齿红唇。
他的笑比流星灿烂,光洁皮肤上寻不到一丝笑纹。
走进VR深处,他们似乎都褪尽风霜,甚至不染纤尘。
“有情人”滤镜在眼底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

再往前,日夜更替匆匆,天色渐明,眨眼就到山顶。
于巅峰处俯瞰整片湖湾,椭圆环貌,朝阳下碧波粼粼、熠熠生辉,好像一只天使光环。
两侧层层叠叠的白桦林仿如尽皆舒展的金色羽翼,对生在天使的背脊,振翅欲飞。
神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阿诚远眺,好一会儿才说:“先生,回去吧。”
明楼说:“怎么,觉得没意思?”
阿诚摇摇头,十分不舍,但真真假假,心底那一丝清明总在告诫,惟愿将最美的光景定格于脑内。
明楼读懂他的眼神,却遗憾他的愿望恐怕即将落空。
——砰!
骤起的枪响打破静谧。
——砰砰!
潋滟的鲜血撕裂晨曦。
山那边,白桦林,天使湾,镜像般对称重合,枪声持续蔓延。
落叶沙沙,有人朝他们疾呼着跑来。
一个人。两个人。
——砰!砰砰!
血光,尖叫,人影倒地。
一个。两个。三个人……
更浓烈的血光,更密集的枪响,惨呼与尖叫声不断,转瞬间山林四围到处都弥漫着杀戮,静谧的乐土变作血腥的温床。
“这又是什么?!”阿诚喝问。
“撕碎美好的表象,将事物的本质昭示于人前。”明楼波澜不惊,“依旧莫问岛的卖点,但这只是餐前甜点。下一站,我们去永无乡品尝主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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