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楼诚楼】保镖 (二十七)永无

提示:架空/无差

(二十七)永无

  
“您在说什么?”
非常时刻,阿诚觉得自己不能领会对方的深意。
明楼依旧淡然:“穿过这片树林,找到位于正确坐标的'升降机',就可以直抵'永无乡'了。”
“升降机?”
“升降机架设在虚拟现实体系的边缘,整座莫问岛遍布无数,可供游客随时以快捷方式到达新的娱乐点。”明楼解释。
“如果不搭乘这种工具呢?”阿诚问。
“那就继续留在原处,或者,步行穿越各个场景。要知道,他们开发了许多不同模式,全凭游客自主选择。”明楼说。
阿诚眉峰微蹙,远处枪响不断、尖叫声不止,还有愈演愈烈的血光与陆续倒伏的人影。
影影绰绰,虚虚实实,都是假的,是VR。他告诫自己别受影响,千万保持冷静。
然而下一刻他就无法冷静。
他看见明楼身后出现身着黑色工装的人。
不算太近,面目模糊,但动作清晰。
那个人,举起枪。
枪口瞄准明楼的背心。
一时顾不上逻辑关联,顾不上思考,顾不上任何犹豫,唯有本能在驱使行动。
“小心!”
他推开明楼。
几乎同时,一枚子弹“噗”地埋进他胸膛。
痛觉来得太快,没有麻木、没有灼烧、没有撕裂感,只有铺天盖地的疼痛。殷红的血液自伤处喷薄,像开了闸的水龙,喉头不由收紧,甜腥的血气令他作呕,几乎无法呼吸。
他倒地,咳呛,胸口剧烈起伏。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他的身体,他张张嘴,喑哑到不能发声。
明楼平静地抚摩,任指尖染满赤红。
把血迹涂抹在他脸上,左脸一道,右脸一道,额前再划一道,目色沉沉,里面有解读不透的情绪——阿诚却在剧痛中放下心来——分辨明楼的样子,这一切必然不是现实。
“疼么?”明楼盯着他,“中弹程式囊括了视觉感知、听觉感知、触觉感知与神经感知,是一套复杂的运算,拟真度很高,但瑕疵也有,诸如子弹冲击力不足,疼痛缺乏层次。”
阿诚额上已沁出豆大的汗珠,一开始还能听清明楼的叙述,后来就只剩耳膜嗡嗡作响。
胸腔窒塞,气息无以为继。
明楼还在说着,濒死感已将伤者击中,他用尽全力握住对方的手,迷蒙中逐渐失神,逐渐分不清到底身处虚幻还是现实,只一心想要抓住什么。
“阿诚,阿诚。”
耳畔远远近近的轻唤,明楼的脸也远远近近,天地万物开始摇晃与模糊。
阿诚睁大双眼,失焦的瞳仁让他堕入混沌。不是黑暗,而是另一重仅余白光的世界。
在白光里,身体忽然变得轻盈。尝试站立,没有血色,没有疼痛,也没有明楼。
他举目四望,除了铺天盖地的白,什么都没有。
但很快他看到人影,女人和孩子,女人发出尖利的叫嚷,孩子报以小声的啜泣,女人的打骂,孩子的躲闪……
下意识想要看个分明,走近了,影子竟也向前移动,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他加快步伐,影子便作粒子消散,下一刻,又聚合成另外的图景。
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与约莫十几岁的少年。
青年骑车,载着少年后坐。
他们一边骑行一边交流,阿诚试图跟上,却怎样都没办法靠近。
青年偶尔回头瞟一眼少年,唇角隐有笑意浮现。
阿诚却在这一眼中震惊。
——尽管过分年轻甚至略带稚气,但他依然能认出那是明楼。
而后座上的……
自行车撞翻一块路障,失去平衡,乍然歪倒在路边。
少年的脑袋不轻不重磕碰一下。
“明楼”跳过去查看,两个人笑作一团。
用蘸了泥浆的手在少年左脸、右脸还有前额各划一道横线,少年顿时变作一只脏兮兮的猫。
阿诚呆呆看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明楼也用同样的方式在他面颊上抚过。
不敢相信,或许是,许是属于记忆的片段,就这般猝不及防地蹦跃至眼前……
还想再看清些。
可惜动弹不能。
白光消弭,时间褪色。眼前的画幅割裂成一个个微小像素,再汽化为斑驳的孔洞。孔洞后面是黑暗,孔洞越多,黑暗面加速蔓延。
直到最后,丢失所有感光。
“阿诚……”
耳畔适时响起轻柔的呼唤。
“先生!”
他一把抓住他,摸到他的手。明楼的手温暖、干燥,足以令人平静。
“到站了,快起来。”
蓦地睁开眼,明楼正对他微笑。
仍能视物,仍是那么真实。
一扫四围,他们正置身一片广袤的草甸,白桦林、天使湾、家园,都已不见踪影,也不再有枪响、血光与杀戮。
阿诚甚至感到庆幸。
明楼说:“'重启'的滋味如何?”
阿诚说:“重启?”
明楼说:“你出局了,自然要重启。”
阿诚消化着他的语词,点点头:“……仿佛真正的死亡。”
真正的死亡,据说会经历白亮甬道、依稀过往。灵魂出窍,回忆更像走马灯连帧闪耀。
阿诚说:“我差点以为……”
明楼笑笑:“傻瓜。”
阿诚也弯起唇角,但在笑容成型之前,笑意又黯淡下去。
“怎么了?”
“我很疑惑。”
“你说。”
“刚才,'第九区'里那些枪声、杀戮、中弹的人甚至包括我自己——那是什么?游戏吗?”
明楼扶他起身,一边回答:“没错,VR场景,沉浸感与交互性都很拔尖。”
阿诚蹙眉,他知道对方还有下文。
果然,明楼又说:“假如你不中弹,我们应该会在那儿多停留片刻,退回安全区旁观也可,参与战斗也行,各种方式,不外乎亲身见证'第九区'在硝烟中的陨落。但你意外出局,我选择切换场景,毕竟我们的时间有限。”
“为什么要设计这种游戏?”
“只有和平鸽、天使湾跟白桦林……那干脆就叫伊甸园,凭什么能吸引到天南海北的有钱人聚集至此?杂食动物本性中寻求刺激的需求非常强大,捕猎的刺激感也是一种有效的解压*。”
似乎有些道理,但——
“为什么非把它架设在——”
“为最大限度的还原事实,”明楼抢过话头,声调转冷,“当初他们就是这样驱逐原住民的。”
阿诚心口巨震:“您说什么?”
“我说的是未公开的真相,尽管梁仲春从来否认。”
“……您是指……屠杀?”不敢置信。
“把事实还原到游戏当中,满足他们扭曲的成就感,还能带去超高人气,甚至无需额外的脚本创作。另一方面,贴上游戏标签,天长日久,没人会认为它曾真实存在过。”
明楼见阿诚默不作声,只一径向前迈步,便明知故问:“这个故事感觉如何?”
阿诚说:“不太好。”
明楼说:“还早。很快你会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真正的恶意。”
阿诚咬牙。
“穿越这片隔离带就是'永无乡',声色场的第三个板块——我曾向你介绍过它。”
阿诚吸口气,说:“不夜城、莫问岛、永无乡,后两者需持有邀请函与代币卡的贵宾才被允许进入。”
“你记的很清楚。”
视觉表象一望无垠的草甸,步行丈量不过十数分钟,两个人已到达隔离带的边缘。
空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明楼抽出西装内袋的邀请函,薄薄一张银灰色卡片,再于其右端的感应圈内压下拇指。
指纹读入。
前方的空气陡然炸裂一条长缝,由地及天。
空气变作透明的实形,好似镜子被切割成两半,底部甚至自带滑轨,两扇镜面分别向左侧和右侧缓缓移开。
背后的场景显山露水,阿诚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收缩。
“天……”他不禁喃喃。
明楼依然平静:“欢迎来到永无乡。”

如果人性的恶可以用等级划定——
阿诚不知道明诚曾经历多少,但作为按摩师阿诚,他已忘却过往,无论是美好还是丑陋的,所以对他而言,眼前的恶必然属于极致。
极致的恶,就这样赤裸裸铺展在眼前。
他想他大概明白了“永无乡”的含义。
明楼说:“你现在能够视物,证明仍处VR系统,但你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对吗?”
阿诚说:“您已给我足够的暗示,我不得不信。”他几乎是在切齿。
明楼说:“如果仅仅追求拟真的感官体验,莫问岛可以满足全部,美好的,幸福的,亦或是刺激的,血腥的;但欲望总无止境,当梦想不能照进现实,那么梦想就会显得毫无意义。永无乡可以帮你实现梦想。”
“什么样的梦想?”阿诚竭力保持冷静。
“从现在开始,你所见的每个场景,都是现实世界的投射。也就是说,你所做的贴合'永无乡'主题的每一件事,都将在现实中得以体现。”
“难道不是对'梦想'的亵渎?”
“那只是你的理解。”
“有人会以嗜血为乐?”两手在腿边紧握,指节微微泛白。
明楼看着他的阿诚。
如果可以,他宁愿他就这样保持纯净直到永远。失忆前的明诚经历了太多,早该忘掉,本该忘掉。
但“忘”也不过是种逃避,而他们最不被允许的就是逃避。
“走吧,先生。”阿诚率先跨入黄线,一只脚踏进新的旅程。
明楼说:“随便怎样都可以。无论如何,你是安全的。”
 
 
 —TBC—

注:*此一句改编自“(王聪颖)理解生物本性,用理性掌控人生——《人类动物园》读书报告”
最近更新有点慢,后面尽量加点速,所以应该时快时慢。是我喜欢的题材,大家觉得有点科幻,其实涉及的技术都是现有的,当然,略高于生活+作者胡诌。笔拙得很,想象力也匮乏,大家看个乐呵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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