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顺懂】这个哥哥我见过的！（END）

提示：一发完，bug与ooc属于我。
真汉子到底会不会吃醋，探讨一下。
前文随意：《夜雨惊情》


就近找了家医院，直奔急诊科。
值班医生验过李懂的伤，给他开了清创包扎，还有破伤风抗毒素针剂。
顾顺忽然想起什么，说这人不能打带皮试的抗毒素，只能打低致敏性的免疫球蛋白。
医生问怎么以前做过皮试呈阳性反应吗？
顾顺说是。
医生瞅瞅李懂，李懂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医生推眼镜，说我们医院没有球蛋白，你们得换地方。然后抛出两个选择：
一、先清创包扎，再转去其他医院打针。
二、直接选择另外的医院解决全套。
顾顺想了想，问李懂的意思，李懂说干脆走吧，一会儿包着腿在路上更难折腾。
两人便又进入雨幕，涉水去李懂家附近储有破伤风免疫球蛋白的三甲医院。
趴顾顺背后，明显感到那人体力不支，但李懂知道他绝不会同意放下自己，索性省略几句废话，留半点精力也好。
顾顺说：“哥撑得住，不要想些有的没的，这么脏的水，就别欺负你那腿了。”
李懂轻笑，见左右无人，迅速在顾顺颈后啄一口。
说是“啄”，其实也不过用鼻唇蹭蹭，喷一层热气在上面。没想到顾顺却说：“也别欺负哥啊。”
——欺负？
顾顺给他解惑：“回家随你撩拨，现在得给我留点儿力气。”
呃，好吧……虽然李懂觉得自己并没有在“撩”。
然后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闲话，一时间耳边只剩风声雨声，呼吸声，心跳声，甚至似有白浪拍岸的波涛跌宕声，李懂渐渐有些恍惚，眼底所见不再是车流与暴雨，而是一派海天壮阔，霞光万道，碧波万顷，巡航于巨浪之中的威武战舰，甲板上的飒爽英姿。
顾顺曾是那么出挑的兵王。
他随意站定，浅浅勾起锋锐的唇角，就能天然渗透一段凛冽的威慑。
曾几何时，顾顺驮着他的观察员在山野中跋涉十数公里，抵达新的狙点持续投入战斗，人不倦，手不抖，猎豹般的爆发与体能。
而今还是他背着他，在内涝的城市，渍水的街巷，他背着他艰难前行。
……李懂差点以为自己忘了，顾顺早在八年前因伤退伍，蒙罗维亚一战，他失去右眼的清晰度，失去右臂的稳定度，还失去一颗肾脏。他的身体并不完整，哪怕心灵总是升华。
李懂终于忍不住问：“你累吗？背我很久了。”
顾顺回答：“累啊，你比从前胖。”
李懂就笑，自己分明比十年前更精瘦几分，体脂率始终控制得很好。
笑着笑着，眼眶里似乎溅入雨水，酸涩且潮湿，路面变得越发朦胧。
他眨眨眼赶走那些水汽，并不戳穿两个人都明知的事实，只轻声说：“大概是吧……所以我们应该找个渍水少的地方，歇会儿脚？”
“算了，一鼓作气。”顾顺拒绝。
“……嗯。”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目的地。

“破伤风免疫球蛋白，往这边。”
“好。”跟随导医钻进治疗室，顾顺也陪同。
护士核对病人姓名与药品名，让李懂坐肌肉注射凳上，解腰带褪几公分裤子。
李懂照做。
护士抽针取药，瞟瞟李懂，再随意抬眼扫视四周，竟颇为诧异地凝住他身边的同伴不放。
李懂觉察了，这个护士紧盯着站自己左侧的顾顺，口罩遮挡下面色不明，但耳廓分明是……红了？
“这位大哥我见过的！”护士终究情不自禁。
顾顺一时没意识到她在与自己搭讪，还左右四下瞧瞧，根本不在状况。
“好巧啊……”护士笑眯眯给李懂打针，手法变得特别轻柔。弄好后，李懂提起长裤道谢，护士则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青春洋溢的脸。
“大哥，是我！”她毫不掩饰由衷的欣喜。
顾顺蹙眉打量，这才辨认出，原是今晚在李懂家楼下水洼里“打救”的姑娘。
“哦，是你！你在这儿上班？”
“嗯嗯是的，急诊外科。”
“你不回家了吗？”
“今天情况特殊，刚刚被临时抽调过来。”
“也对。”顾顺点点头。
好在护士还算尽职，并未把李懂晾在一旁，搭讪归搭讪，仍不忘招呼他进里间继续治疗。
顾顺想跟进去，护士十分乐意，只提醒：“如果再有患者你恐怕就得出来，里面空间不大。”
“行。”
重新挂上口罩，护士的手法熟练利落，清洗，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伤口有点深，临界值，其实应该采取缝合。”
李懂笑笑：“缝合麻烦，这样挺好。”
“是的，”护士与他探讨伤情，眼睛却望向顾顺，“就是考虑到缝合耗时长，人吃亏，以后每三天还得来换药，后期拆线比较繁琐，所以医生开的消炎包扎，但无论如何请注意——”说到这儿，才想起自己的病人是李懂，赶紧将视线转回伤患，“一定不要见水，别做剧烈运动，避免摩擦，避免撕裂。”
“好的，谢谢，我记住了。”

治疗完毕，原本干练的护士变得犹犹豫豫，顾顺则视若无睹，手脚麻利地替李懂收拾好病历药单，扶起他就要出门。
护士此刻不再是“护士”，小姑娘第二次摘下口罩，眼巴巴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内心激烈天人交战。
李懂在跨出诊室的最一后刹，住了脚，对顾顺说：“咱们是不是落了东西？”
顾顺有些莫名，还是本能回头去看。
这一眼就对上身后的姑娘。
姑娘见顾顺回头，矛盾的天平倾斜到底，砝码全压在“快点开口”一边。
于是，姑娘鼓足勇气：“大哥，那个，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可以……”
她想把话头扯李懂伤腿上，理由圆润充分，但顾顺偏不接茬，只抢白说：“明天我们就走了，以后复诊应该不在你这医院。”
姑娘一脸怅惘：“就……走了啊？”
李懂在旁插嘴：“走了也可以联系，留个号码吧特别简单的事情。”
姑娘连忙附和：“嗯嗯嗯……”左右看看无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亮二维码。
到这份儿上，顾顺也不至太过不解风情，他笑笑，用手机扫了扫姑娘的，这就加起好友。
姑娘再瞅瞅李懂，说：“要不跟您也加一个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
李懂摆摆手：“不用，我通过他找你就行。”说这话时辛苦忍笑，小姑娘套路玩得飞起，二十几岁的年龄芳华无限，而他与顾顺的二十几岁，似乎已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传说。
寒暄几句就迎来新的伤患，姑娘一秒切回工作状态。
道过别，顾顺搀李懂踱到医院大门，退两步挑眉看他，李懂别开目光，勾着唇说：“走吧走吧。”
顾顺见他乐呵，也并不想在公共场合讲太多，因此干脆地说：“上来！”
李懂乖乖跃上他的背。
这一晚可算趴够了本，似要把半辈子欠的都给“趴”回去。
诶不对——谁欠谁呢？
……不存在的。
两人再次蹚进风雨，李懂撑伞，胳膊环着顾顺肩颈，高挺的鼻梁挨蹭着他的鬓角。
夜深，瓢泼暴雨浇灭霓虹，周围全无路人，李懂胆大地咬了咬顾顺的耳朵，还嫌不够——
“干嘛呢？”顾顺哼哼。
意识到自己失态，李懂赶紧说：“哎我忘了，不好意思……”
顾顺偏过头：“主要是我不想在到家前就因为手滑把咱俩都弄成落汤鸡。”
“嗯，下次注意。”
沉默片刻，两个人都笑起来。
顾顺的手也不老实地掐掐李懂大腿。
医院离家着实不远，很快就抵达小区单元门口。
李懂下地，收伞，顾顺揉揉肩背，甩甩胳膊。
李懂说：“你还成么？”
顾顺凑近他：“……你想知道？”
李懂眨眨眼，对方继续：“哥一会儿让你看看成不成啊。”
上了楼，门一摔，顾顺就把李懂压门板上。
今天李懂持续趴他背后，就算什么也不做，胸腹接触的热意传递，顾顺也会觉得那是某种“天然撩”。当兵出任务时他与李懂相互背负没感觉，那时他们重责在身，使命当前，哪怕有意思也敌不过“当务之急”，何况从未捅破窗户纸——现在不同了，他们已发生实质接触，他是他的伴侣，是爱人，他可以允许自己的情感随意释放，天马行空都没问题。
带着点恶质的啃咬持续了好一阵子，顾顺才算放开李懂，两个人都喘得厉害。
顾顺说：“你这颗脑瓜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想敲开来看看。”
李懂说：“想啥了？”
话音未落，裤兜震，是顾顺手机。
福至心灵，李懂也难得好奇凑过去偷窥，一条消息跃入眼帘——
“大哥，刚刚忘了问你名字……看你昵称‘准不准’，哈哈哈有趣，感觉是个有故事的人呢～（吐舌）”
……
李懂呵呵呵笑，说这丫头也是逗。
顾顺睨他一眼，说：“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很乐见似的……”
“嗯？”李懂直视他，笑意藏着狡黠，“乐什么见？”
“诶我说，以前那个呆萌的小观察员哪儿去了？”顾顺与他对视，朝他鼻尖吹气。
且故意把眉锁紧。
“十几年过去还不成长一些？再说我哪里呆了？另外，想想十几年前……啧啧，那丫头也就念小学吧，那么点小啊，是不是啊——‘大哥’？”
他学小护士的口气唤他。
顾顺骤然把人推进客厅，推到沙发上，逼近了，鼻息变得粗重：“你找死。”
李懂不怕死，所以继续撩：“这个哥哥我见过的～嗯，哥哥你赶快回复，别让人姑娘等太久，不礼貌。”
顾顺一把扒开他的领口，叼住他的锁骨，李懂顺势拥紧爱人。
没到一秒，顾顺又像想起什么，松了口与李懂拉开距离，再顺着他坐姿往下，视线一路梭巡到小腿。
伤处绑着绷带，缠绕很多圈。
顾顺轻抚上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疼吗？”
李懂说：“不疼。”
顾顺说：“什么时候才能不受伤？”
李懂说：“这也算伤？”
他说的其实没错——
现在安生过日子还真没机会受点伤。割破腿，崴到脚，蹭花点皮诸如此类，与以前蛟龙们出任务枪林弹雨当饭吃的日子比，真是什么都算不上。
但，他说的其实也错。
割破腿，崴到脚……在顾顺看来，前面的主语若为“李懂”，那就成了不小的“隐患”。毕竟，战斗英雄在连队胆大果敢不要命是出了名的，如果哪天，简单的治疗项目升了级……顾顺可是受过一回刺激，不敢想象再遭遇一次是何等滋味。
“算不算都别再受伤，接下来，无论你选择哪种工作都得记住，退一万步，即使还得面对枪林弹雨也别再受哪怕半点伤——”顾顺盯着他的眼睛，言辞切切，“哥不想看你流血，真的不想。完全不想。”
李懂有点错愕，知道对方说这话是认真了，流露出的担忧与期许，是对，比自己命还看得重的人的牵挂与在意。顾顺不愿妨碍他的未来，但态度依旧明确——
你干什么都好，就是别让自己身置危险。
矛盾的命题。
李懂摸摸顾顺的鬓角，说：“……好，放心，我答应你。”
顾顺握住他贴自己颊上的手，说：“哥相信你。”
“那你呢？”李懂问。
“我？”顾顺不假思索，“我现在高校里朝九晚五，想流血都没机会。”
李懂心说也是，搞不懂自己为何出口这样的问题。
窗外风凉雨骤，屋内却不应景。
还是做点什么暖心的比较实际。
李懂的手从顾顺鬓角滑到下颌，扳着他的下巴准备亲他，手机不甘寂寞又震起来，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脚边屏幕上——
“大哥你睡了吗？”
……
对视两秒，顾顺把烫手的山芋狠狠塞李懂怀里：“是你害我掉坑的，好玩吧？你来应付。”说罢起身，径直走进厕所，门一关，哗哗水声四起。
李懂望着他的背影叹气，他可没想要“玩”，纯粹是见人眼巴巴的看不过去。
却不料那姑娘竟如此执着。
“大哥你哪儿工作呀？离C市远吗？”
——又一条，名字也不再追问打听，这下开始纯聊天了。
李懂寻思着，动动拇指，答复她：
“准备睡了，我在K市上班，离这里挺远的。”
姑娘几乎捧着手机秒回：“哦！其实现在交通发达也还好了。我没去过K市，听说非常漂亮，什么时候过去转转。（笑脸）”
李懂不禁弯了眉梢，说实话他觉得姑娘挺有意思，业务也精湛，如果不是顾顺名花有主，他想，若换做别的单身人士，又该如何？
但是够了，到此为止，他的初衷并非取乐。
“欢迎来玩。不过我工作忙可能抽不开身，到时让我爱人陪你，给你当导游。”
点击发送。
然后。
许久都没再有回应。

顾顺囫囵冲了个澡，洗去一身泥，端水出来就见李懂倚在沙发上假寐。
蹲地放下水盆，刚握住那人脚踝，人就睁开眼。
李懂把手机递给他，说：“拿走拿走。”
顾顺瞟瞟屏幕，再瞧瞧李懂，说：“怎么，搞定了？”
李懂说：“你自己看吧。”
顾顺打开记录一目十行，哼道：“原来聊天把天聊死也是一种本事。”
李懂佯怒，眸光化作匕首：“……怎么，你还真想继续？我把天聊死你很遗憾？”
顾顺盯着他，玩味的眼神教他浑身都不自在。
李懂在这样的注视中败下阵来，绷不住，又有点懊恼自己演技太差。
顾顺抛开手机，用毛巾为李懂清洗绷带外围皮肤上的污迹，动作温柔。
“不能见水，近期只好委屈你了。”末了又补充一句，“全身上下我都可以帮你擦拭。”
李懂对顾顺的服务感觉良好，因此没有拒绝，也不理会他的挑逗，只点点头：“谢了。”
顾顺接续上个话题：“所以你认为我刚才很遗憾？”
“开玩笑呢。”
“你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
“什么想法？”
“如果我跟别人热聊，你会不会……”
“不会。”答得飞快。
“为什么？”语气透着一毛钱的失落。
“你想让我为你，喝几口陈醋？”
“……不是，”顾顺组织语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但也，差不多吧，你总该有点表示……”
李懂忽觉眼前人非常，非常可爱——这个词不对，但他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
满足他？然而不愿说谎。
所以李懂把脚踩实了，上身前倾，胳膊肘撑膝上，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可能吃醋的，因为先决条件就不存在。”
谁让你是这么好的顾顺。
“别问奇怪的问题，如果真想了解，一会儿咱们去卧室，嗯，去床上探讨。”李懂认真总结。
顾顺眼睛一亮，立刻又摇头否决：“不行，医生交代不能做剧烈运动，要避免‘剐蹭’。”
李懂撇嘴：“还记得那年你右肋中弹骨折，累及肺叶，术后队里给你放假回去疗养，陆大夫叮嘱必须严格禁烟禁酒，你做到了吗？”
顾顺相当干脆：“没有。”
“所以？”笑眯眯看他。
顾顺却不再回视。他埋头专注于手边工作，沾着热水小心翼翼为伤患清洁身体。
李懂抬起长腿，搭在顾顺肩上。接下去……
……
……
……接下去，伤患与他的同伴到底有没有谨遵医嘱？
卧室门紧闭，谁也不知里头究竟发生着什么。
顾顺的手机遗落在沙发一角。
屏幕唤醒，提示收到新的消息。

“好，其实我也挺忙可能没时间过去玩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谢谢大哥了，晚安。
再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