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蔺靖】擒贼先擒王 章六 不能说的秘密

[不忘初心不忘爱。不知可以做点什么表达我的支持,于是更文吧。谢谢追文的各位,爱你们=3=]


章六 不能说的秘密

 

蒙挚挑帘进屋,入眼的就是这幅喋血景象。

“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气闷道,“蔺公子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他把手足无措的飞流扒拉到一边,蹲下去仔细查看伤者的情况。

不得不承认,尽管蔺晨一贯没个正形浪荡来去,但他的脸可真算是不带浮夸的俊美无俦。现在这张好看的脸没了半点平时的飞扬神采,取而代之是毫无血色、白中泛青,下颌还沾染一片赤污……蒙挚不禁摇头叹息:“造孽啊……”

回身一看懵懵懂懂呆如石柱的飞流,也不像有外人来过的样子,顿时明白几分端倪,又补充一句:“自作孽!”

飞流瞧着蒙挚奇怪,不明白他的话头,遂指着蔺晨大喊:“不死!不死!”

蒙挚不理飞流,只顺着伤者的血迹细细查探,又把沾血的衣袍扯开。虽然他一介武人,不通医道,但探看如此明显的打斗伤痕还是瞧得出点儿名堂的。

合着内力的一掌巨震,拍的人不偏不倚,接的人不退不避,饶是身经百战的自己,也不免感到肉疼。

“小飞流,你下手真狠!”

飞流摇摇头,又点头,又拼命摇头。

蒙挚无语,掏出常年随身携带的护脉丹丸给蔺晨灌下,又攒力将他托抱到榻上,命飞流给他脱了外袍,弃了厚棉被,在隔壁客室找来一床轻盈的薄绒被,盖好,这才坐在床脚冥思起来。

——明明是蔺晨叫他来的,传递的消息上清清楚楚记载着此时此地,他不言二话如约前往,却不想……

便只有一种可能:蔺 晨 故 意 为 之。

故意受伤又故意让自己亲见他受伤的情形。

用意何在?

蒙挚觉得脑筋不够使,眉头拧得更紧了。

“……诶,”他忽然隔着被子拍了拍蔺晨的腿,“你不是马上要和皇……不,马上要和那位,你们要去……啊呸呸……”他拍着腿,舌头都快打结,老半天终于发现实在无法用更合适的替代来把原话讲完,索性放弃,也不管昏睡中的人是否听得见,自顾自转圜道,“……你现在唱这出,是打退堂鼓了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最后只得一声长叹,“嗨,都是些什么人啊……”

“水牛!”飞流冷不丁在旁插嘴。

“什么?”蒙挚转头怒视一旁的少年,而后马上明白过来,“你说……皇上?”

“去……”

——好巧不巧,身后的床榻同时传来微弱的声响,蒙挚赶紧回身,“蔺晨?”他伏低将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蔺晨勉力张了张嘴,无意识地梦呓,“……去……把萧景琰……叫来……”

蒙挚再次无语。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

战鼓擂擂,旌旗猎猎。

金戈铁马,吹角连营。

这是北境的战场,刚刚经历一场殊死搏杀,硝烟弥漫在一望无垠的漠北戈壁。子夜时分,将士们拔寨前进二十里,扎营于空阔的伏虎岭野望坡。

如墨苍穹下,落雪疾,狂沙啸,一人单骑冲破层层雾霭自南谷逆风而上。白衣银甲横剑立马,目沉似水面寒如霜,唯有唇角蜿蜒的一线殷红,如灼灼赤练在这冷雪寒夜昭示它的决绝与荣耀……

……

身,重若千钧,伤,新痕难愈,他撑一口精神,稳半点内息,伪以一种旁人无法体察的姿态从容迈入帅帐。

那里,有长苏在等……

……

取敌首级夺敌辎重,一柄森寒呼啸,换取另一柄绝世神兵。

剑花似电,剑气如虹,龙吟清越斩长空。

山河犹在,赤血仍殷,青锋三尺透甲寒!

……

……

蔺晨缓缓睁开眼,呼吸匀顺,眸色镇定,若非额前一层细密的汗珠,恐怕没人相信他刚刚身陷梦魇。

也谈不上梦魇。都是过往,是亲历,是忆及就会激发几分斗志、澎湃几许心绪的杀伐决断,以及,夹杂其间的一点不能说的秘密。整整三个月,他剑走偏锋一身落拓,白衣银甲一世不羁,唯以逍遥换热血,此情此景,长留于斯。

“你!喝水!”

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欢欣雀跃,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吹送到他耳边。

下一刻,一杯斟得满满当当的茶汤递至眼前。

“起来喝!”少年命令道。

“…飞流……”

开了口才发现嗓子沙哑得不能听,咽喉里还残存一片腥甜。

“喝水!起来!”飞流拽他的胳膊,摇他的肩膀,执拗地拉他起身,似乎一旦他坐稳就代表没事了,一切都跟原来一样好。

蔺晨明白飞流见他醒了高兴,心头几许暖融,不想再多吓唬他,便试着挣动一下,挣着挣着也就真的撑了起来。虽说胸口的窒闷和锐痛不减,虽说还是躺平在热被窝里更舒服些……诶,热被窝?

低头一瞧,染血的外袍没了,中衣外搭着一床松软的鹅绒薄被,随着撑起的身体堪堪滑落至腰际——再抬头,少年正献宝般喜滋滋地晃着茶汤,几滴汁水从指缝里溢出,溅洒在被褥上,又被迅速吸干……

蒙挚做的不错,半蒙半悟还算领会了意思,蔺晨揣度着道,“飞流,你搁旁边吧……我一会儿下床喝。”

“现在!”

“听话,哥哥我现在喝不下。”

“就喝!喝了会好!”飞流认真道。

蔺晨无奈,目光向四周梭巡,飞流身体一僵,登时弹开跳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杯盏摇晃间大半茶水像琥珀珠似的滚落一地。

到底是不肯挨扇柄敲呢,蔺晨觉着好笑,他哪里在找扇子,分明在找人才对,可房间里除了飞流和自己,根本没有他人,但门外……他向紧闭的雕花木门瞟了一眼——门外有没有别人可就不知道了。

于是蔺晨真的打算笑一笑,尚未扯开唇角却先行牵动伤处,密集的疼痛袭过,咽底迸出一声无法自抑的呻吟。

 

“蔺公子,你没事吧?”

低沉平稳的声音响起时,雕花木门被向里推开,蔺晨这才心一宽,真真切切地松弛下去。

“陛下,”他没有假意表露出错愕,只作势要下床行跪礼,被萧景琰一个箭步抢上前制止了。

“不必多礼,你且好生歇息。”

蔺晨干脆地拱手一揖:“多谢,那在下却之不恭了。”说罢一溜身滑进被褥,侧卧闭眼调息,半句话也不再多言。

当今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人,就这样被爽快地晾在一旁。

萧景琰面色沉静,丝毫没有着恼。他已来了半晌,探看之后便只在外堂候等,现在人醒了,他怎会在意多耗一时半刻。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又四下看了看,视线便悠悠搭在飞流身上。

他始终对这个少年抱有不算过分的好奇与好感。

曾经,少年寸步不离他的谋士苏哲,后来谋士跟挚友合而为一,少年便寸步不离守着他的挚友林殊……今时今日,小殊去矣,飞流又围着这个蒙古大夫转来转去。

不,其实小殊、飞流跟蔺晨这三人的渊源,他早已知晓,飞流当年为小殊所救为蔺晨所医,十几年朝夕相对,几人间的情分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简单论断。

他想,他们曾有怎样的故事,小殊和蔺晨又如何能够成为知遇,这一点无伤大雅的窥私之心,可否在未来不长也不太短的日子里得到解惑?

他有些出神,视线凝固在飞流身上,飞流不乐意这样的注视,跳到他跟前摆了个大鬼脸。

“水牛!”飞流道。

“水牛!”飞流再喊一声。

“水牛!水牛!”飞流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又喊了好几遍。

蔺晨向里侧卧,把差点没忍住的轻笑埋进被子里。

萧景琰几不可查地叹息,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飞流呆了呆,鲜有的没去反抗,更未上演有人正恶质期待着的“空中飞人”。

 

“飞流今年多大了?”九五之尊忽然问。

少年瞪着亮晶晶的圆眼睛,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没兴趣,抿着嘴不回答。

“那我们换个问题。”萧景琰想了想,道,“昨晚在御药房‘玩耍’的人,是你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蔺晨的。

蔺晨背对着他,似乎能感应他的视线。问得还挺快,蔺晨心想,如此道来这皇帝大概也算一点就透的明白人,以后跟他接触想必不会太费心力。所以几年前他在长苏面前偶尔那般没脑子,实则是冥冥中的近情情怯么?

可惜有情有义之人,总是活不长久,没有福报。

算了,逍遥最好。

萧景琰见飞流仍不回应,怕他有所顾虑,便柔声道,“你放心,就算是,也没关系。”

飞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求救的眼神投向躺床装死的人。

蔺晨紧了紧被褥,呼吸匀顺,心情平和,他在等,等一个即将到来的契机。

“上个月夜秦进贡了一批行云夜束,不多不少共三十匹,”萧景琰缓缓地、低声道,“还有东海金珠十箱、玉贝二十斛,以及一份奇珍,仅此一件……御药房管它叫,绮罗稠。”

蔺晨挑了挑眉,又听萧景琰道:“如若确实需要,不妨直接告知便是,何苦冒这般风险,全不把飞流的性命当一回事情?”

——就是这里。蔺晨提一口真气撩被而坐,伤处猛然被牵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他强按下诸多不适,避重就轻地说:“皇上,您着实小瞧飞流了。待今后一路同行,您会发现他身怀绝技,世间凡品不能比也。”

说话间,一股平日被刻意压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蔺晨是真心为自己的兄弟、自己的病人和自己的作品快哉不已。

萧景琰也不再纠缠先前的话题,只点点头道:“好,那我等着看。”

随即慢慢走近他:“可是蔺公子这一身新伤,不知何时才能痊愈上路?”

“不用等,”蔺晨笑道,“即刻就出发吧。”

——萧景琰,你可准备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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