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顺懂】你的心跳，我的呼吸（END）

“逛街可以，先赔我条裤子。”
警告：一发完，bug与ooc属于我。
可随意取阅前车：《小别胜新婚》


这个周末本该丰富而闲散。
是李懂任教后两人认认真真度过的第一个周末。
先共同完成一顿早餐，彼此都是烹饪好手，特别李懂，随便什么食材都能搞出点花样。
以前，不，多年前顾顺不是没见识过他的厨艺，那会儿一堆人起哄，李懂借来炊事班的灶具撸袖子干，只需庄羽打个下手，闷头不响捣腾出一桌子菜肴，卖相朴实。顾顺跟着他们表扬归表扬，内心觉得其实也就一般，味道并没什么惊艳。可如今不同了，虽然还没尝到嘴里，但看那大厨的架势——
左手菜刀右手锅铲，时不时把菜刀当战术匕首在指间挽个花……浮夸的动作平添几分乐趣，李懂回头对他一笑，说好不好吃也得给我大声肯定，要赞美我做的特别好吃。
顾顺忙点头点头，背转身点支烟塞进嘴里，也不闲着，叼着烟把多年不用的酒具茶具从橱里翻找出来，再一股脑全扔进池子里洗涮。
李懂问：“你干什么？”
顾顺说：“待会咱们出去逛逛，买点好酒，买点新茶。”
李懂瞟一眼壁柜，说：“你这不是都有吗？”
顾顺说：“一个人自斟自饮的没意思，你来了要弄点不一样的才过瘾。”
李懂无语，说：“逛街可以，先赔我条裤子。”
顾顺在抽风机下吐个烟圈，夜里两人胡天胡地，他撕烂了李懂的长裤，尽兴得很，到现在还感觉留有余韵。
“好啊……”他莞尔回应。

早餐上桌，李懂把蛋液裹速冻饺子一起煎，把火腿夹馒头一起煎，把三文鱼拌番茄碎一起煎——不知道算不算黑暗料理，反正顾顺觉得他大概把冰箱里没过期的食材都一起煎了。好在看着不错，闻着也很香。
李懂不爱吃生的，什么东西都尽量烹熟了才入口。
顾顺想起自己在委内瑞拉猎人营的种种……忽然特别能够理解李懂。但问题是，他退伍前两个人哪怕执行危险任务，也从未超时经历极端环境，无需茹毛饮血吃虫子维持生存，那么，李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想来答案明晰，必定是自己退伍后的他的经历使然。
顾顺的眼神变得柔软，其实他不止一次想让李懂对自己讲讲这七八年的过往，在他看不见更没法掌控的地方，李懂一个人或与队友还有搭档一起执行任务的枝枝节节，他什么都想了解，只要是关于李懂的、关于蛟龙的一切。
然而每次都难敌动物本能，把时间消耗在做更快活的运动上……
吃完早餐已近十点，顾顺开车带李懂出门轧路，到了商场直奔一楼名品区，大手一挥让李懂尽挑最贵的买。李懂斜睨他说：“顾老师，不是我想替你省钱，而是你该不该注意一下身份？”
顾顺满不在乎：“我以前花的是爹妈攒的，现在用的是亲手挣的，正当得很，怎么，谁规定军校干活儿就得见天的粗布麻衣？”
李懂纠正：“上班可是穿的制式。”
顾顺说：“别抬杠，我就那个意思。”
李懂说：“反正注意点总没错的。”
顾顺说：“注意身份？注意影响？你咋不说我的车比院长开得还好？”
“车技可能是比他好。”
“我指的是车技吗？”
斗嘴起来没完没了，两个人却都不肯停下，更像时光倒流，一下子回到彼此熟络后的青葱岁月。
“顾顺，你啊，就你那嘴皮子，啧。”
“怎么，哥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褒奖我？”
李懂忍着笑：“随便，我哪管得住你怎么想。”
顾顺说：“你当然管得住。”
李懂刚要接茬儿，顾顺又说：“但你今天得听我的。”
——套路。
李懂最清楚他这招，无心使然的套路比什么都具杀伤力，李懂往往被他牵着鼻子走，当然，也不至于栽进沟里。
他曾带他翻山越岭，带他穿越火线，带他领略碧海蓝天下的情寄，直至当前，又“不经意”地带他完成又一次人生决选，夜里带他上九霄揽月，还撕了他最喜欢的一条裤子。
好吧……李懂心想，既如此，那就依了你，给你放放血。
所以当李懂在柜姐愉悦的目光中拎着普拉达春秋薄款商务西服套装走出专柜时，顾顺的心情——
很是雀跃。
他刚刚观赏过他试衣，深蓝色织料包裹住那人修长的躯体紧实的肌肉，顿时就显得稳重且高端起来，低调奢华有内涵什么的，嗯，顾顺满意，觉得自己特有眼光。
“这一刀有没有血肉横飞？”李懂问。
“什么？”顾顺明显不在同一频道。
“算了，有钱人就是这样，没必要继续沟通，浪费时间。”李懂耸肩。
“那个啊，”顾顺倒不否认，“我一贯享乐主义，该花的一分不少，开心至上——你难道还不了解？”
李懂撇撇嘴：“所以对你在军营的表现，我真觉得反差挺大。”
“怎么？你认为我这种人有问题，吃不了苦头，担不起责任，扛不住生死？”
“那倒没有。只是按常理，你大概不该出现在那里。”
顾顺敛了笑，一改往常严肃地说：“可那儿是我的理想，是毕生的追求，是梦开始的地方……哪怕直到现在……”
他想说退伍后他仍对那片海，那方甲板，还有他的战服与配枪念念不忘，甚至是魂牵梦萦。
“但是，”李懂也正色，“顾顺你却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比大家做得还要多。你可是拥有委内瑞拉猎人勋章的蛟龙成员，你是我们的骄傲。”
顾顺沉默片刻，见对方肃穆，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笑脸打趣道：“行了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别说啦。”
李懂趁四下无人，凑近些拉了拉他的手，说：“把握当下才是正解。我赞你。”
所以“把握当下”，二人旋即又去烟酒行搞了几瓶好酒，红的白的起泡的，再加一提明前头春西湖龙井。
东西置备齐活，又要带李懂去4S店试驾，说是早前讲好了给他刷一辆更新换代，李懂连连拒绝，说现在不要，赶紧找地方吃午饭回去睡觉，夜里折腾大半宿，出差一趟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自己亟需补眠。
顾顺觉得有道理，遂按他说的办。
正午两点，二人终于回家。
李懂冲个凉就爬上床，脑袋一沾枕头，不动了。
顾顺倾过去探他鼻息，呼吸均匀绵长，果然秒睡。
可顾顺睡不着。
虽然精力跟以前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午睡习惯仍然没有。
他把整面窗的遮光帘拉满，屋子顿时暗了下去，如夜降临一般。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李懂，看他的眉目鼻梁嘴唇，看他此时恬静的脸，看他的呼吸。
李懂的呼吸非常均匀，以前他们做同调训练，两个人呼吸频率达到高度统一，乃至心跳与脉搏都接近一致。那时的情景何其难忘，无论何时想起都会有热血于胸腑沸腾的错觉。退伍后独自生活与工作，远离曾经熟悉的舰船与战友，每每回顾过往，回顾那些碎片般的影像，林林总总串联起蛟龙生涯与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人，才会有自己尚且活着的感觉。

李懂的手机撂在床头，静音震动模式，屏幕忽被来电唤醒。
顾顺任它在自己手心里震，怕吵到那人，便离开卧室。
刚到客厅，第二通电话又至。
顾顺心想谁这么执着，才翻转手机瞄了一眼，屏幕赫然显示三个字——
“省 陈队”
顾顺略作计较，这个人他认识，是省厅治安总队的头，经常到他们学校挑学员“交叉培养”，打过几次照面。李懂上班没个把月，他就与他牵上线，这也很正常，谁叫李懂的名头那么响，“全军最佳狙击手”可不是耍耍花腔闹着玩儿的。
当此人第三通电话跃入视野，顾顺觉得还是有必要去知会下手机的主人。

拍拍脸把李懂弄醒，迷蒙的人眯着眼瞅屏幕对焦，忽地神情一凛。
下一刻他摘回手机跳下床，闪身上了主卧阳台，反手将双层玻璃门推拉严实，留给被挡在玻璃后头的顾顺一记抱歉眼色。
他在露天的地方通话，顾顺听不见，也不想听。
却能敏锐的察觉，这个本该丰富而散淡的周末，估计至此宣告结束。

果然，没多一会，李懂退回卧室冲顾顺喊：“快给我拿件衣服。”
顾顺见他进卫生间洗漱，勾起搁卧室角落的印有普拉达logo的手提袋问：“新衣服考虑一下？”
李懂边用冷水拍脸边含糊说：“便服便服，不要这个。”
“这还不是便服？我可没‘盛装’给你。”
“别贫！”李懂脸没擦干，淌着水出来，顾顺先知般两手捧着大毛巾扣上去。
李懂顺势扯过毛巾，囫囵给自己擦了，顾顺明白，状况比想象的级数更高。

李懂几秒钟套好T恤与休闲长裤，T恤还是顾顺的一件，视觉上稍显大了些但奇怪的是毫不违和，有点像正当流行的oversized穿法。
李懂揣了手机就要出门，半句话也没打算多讲。
顾顺不问，目送他快步流星走到玄关，从通话到出门前后不过分分钟，再紧迫的事件，这样的反应速度也堪称迅猛了。
关门前李懂还是对爱人说：“没什么事的，等我回家吃晚饭。”
说完落锁。
顾顺愣愣地在那边站了一会儿，有点懵。
吁出口气，心里自然清楚这样的阵仗是要干嘛，增援，指导，或者后备……都有可能。
和平年代并非随处和平，繁华之下还有危机暗涌。
这样的联动太平常不过，次数不多，但谁又说的清楚。
顾顺没个正形地倚坐在沙发角落，心浮气躁，打开电视，妄图转移一下注意。
屏幕里正巧上演九十年代狗血警匪片。
是这样一幕：女配为男配挑了套高档西装，期待不久后婚礼上穿，男配没来得及试试就接到紧急召唤奔赴“前线”。然后，挂了。
女配捧着崭新的衣服哭到不能自已。
……
顾顺面无表情切换频道。
这边是特效稀烂的武侠，短打男对爱慕他的师妹说，等我把神功秘籍弄到手就会回来找你，咱俩携手一统江湖。等着我。
师妹立马掘地三尺挖出已故师傅亲手酿制的三十年女儿红，说这就是信物，等你回来共饮一壶，此生不弃。
不用再看顾顺已经脑完了下文，滥俗的情节，眼前浮现出短打男死不瞑目的惨状，师妹则永远等不到她的情郎，三十年女儿红满盏空待，相亲相爱终成泡影。
顾顺烦得手一抖，关了电视，遥控器也飞出去老远。
哪壶不开……这，这都啥玩意儿啊。

最后只能选择蒙头大睡，奈何毫无倦意。
把当日买的茅台倒了满杯，咕嘟咕嘟白口灌完。
再趁晕乎上头躺平，这下倒好，顺利会晤周公。
光怪陆离的梦在脑中跑马，顾顺在梦里骂自己是没事找事太闲。
——人毕竟无法窥探命运，倘若能提前路过未来，远远地瞅上一眼，他就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再睁眼已不知过了多久，顾顺只觉得有温暖的身体覆上背心，熨帖得很。
“李懂……”他出声，再睁眼，随后翻个面——
那人正看着他，原本在他背后搂着他，刚刚又被他推开一点距离。
顾顺与他对视，好半天无人开口。
终于李懂抿抿唇，问：“吃晚饭了吗？”
顾顺用指尖划他的脸，说：“没。”
李懂敲敲他的脑袋，眉目弯弯：“快起床，我给你带了夜宵。”
顾顺疑惑：“什么？”抬眼望壁钟，原来已是晚间二十三点。
李懂在外待满八个小时，必然吃到一嘴硬菜。
顾顺继续在他身上探索，从脸颊到脖颈，从脊背到胸膛，摸来抚去，李懂会意地掀开薄毯，扯掉T恤，把床头灯旋到最亮：“看吧，一定看清楚了。”
他拧腰，小幅度扭动。
没有外伤。没有淤血。
除了肌理上的陈年旧疤，没有一处新鲜创口。
顾顺只定睛瞧了片刻，然后说：“嗯，我饿了。”
李懂欺近，直视他的双眼。
顾顺贪恋撞进怀里的熟悉气息，却赌气似的缓声说：“……不是要吃你。”
“哦，”李懂飞速转换，“那就快来！”
说着攥紧人手腕一使劲把他拉起床，连拖带拽以便让他尽快看到自己带回家的食物。
白气滚滚的粥，里头什么都有，十全十美海鲜杂烩。
“大排档真是人多，候场半天才轮到我。”
“你一个人？”
“不是。是‘我们’。”李懂更正。
“他们就请你吃这个？”顾顺蹙眉。
“这个，怎么了？不是你平常最爱的吗？”李懂不解。
顾顺拖出餐椅坐下，打开外带包装，边拆一次性筷子边说：“中餐西餐粤式川式法式……大堆选择凭什么就是排档，怎么也得搓一顿贵的才算对得起你大驾。”
李懂忍俊不禁：“说什么呢。”
他也在他旁边坐下，见爱人吃的认真，眼底流露温情脉脉。
不多时前在相当难搞的刁角位置架狙时，他就知道待会儿扳机一扣，人生的新页恐怕就要揭开帷幕。
他凝神、屏息，耳麦里老陈的声线平稳，说不着急，今天可能指不上这一枪。
他回复我明白。
隐隐期待对方的话成真。
但精神一刻也没有松懈。
周遭渐渐安静下去，他在极度专注中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那是在夜里安睡之时他也能听见的，不止自己，还有枕边人的。他们的心跳与呼吸交融，哪怕步调不再一致——没有关系，因为已然不分彼此，又何须再论异同。
你的心跳，我的呼吸，无论走到哪里、在干什么，我都携着你，你也拉紧我。
长路相随，星月齐辉。




——END——

小番外：
第二天工作日，上班前顾顺对镜整理仪容，李懂拾起墙角的遥控器，说你怎么把这东西扔这里。
顾顺想起昨晚的电视剧，那个武侠片。
他问，你看过这种情节的剧集没，男的满世界寻找武功秘籍，许愿给女的说等他回来两个人一起飞升一统江湖。
李懂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貌似有点印象——至少两位数的武侠片都是这种路数。
顾顺说，女的是男的同门师妹，名字叫……
李懂说哦！我知道这个，暴露年龄系列。
顾顺说诶你真的看过？
李懂说没记错的话小时候应该大概可能。
顾顺拾掇好了走到门口，李懂已在玄关处等他。
上班两个人也一起去的。
顾顺说，你能不能回忆下，那俩最后一统江湖了吗？还是，男的死了女的单了，反正都配角看着也是一脸倒霉的样子。
李懂想了想说，没有。
顾顺换好鞋，两人走出大门。
李懂又说，男的没死，也没找到什么秘籍，因为秘籍必然是属于主角的。最后师兄妹也没那么惨黄泉再见，而是，喝完一盏交杯，携手退隐江湖了。
“叮”，电梯到，顾顺与李懂并肩走了进去。
轿厢门关。
顾顺盯着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楼层数陷入一秒钟的沉思。
然后他说，急躁果然不适合我。
李懂奇怪地瞥他一眼。
顾顺笑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换台关机——
这个结局挺好，真的。



——END*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