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蔺靖】擒贼先擒王 章四十三 醉卧夜行

章四十三 醉卧夜行

 

正午时分抵达祁郡,一行人下篷船离开渡口,回想半日前一波箭阵绝杀,万幸均未伤及身体发肤,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袁念春手遮头顶艳阳,一路行走一路张望,蔺晨绕到她身边,姑娘说:“蔺晨哥哥,我们这是找店家果腹去?”

蔺晨笑道:“五脏庙自然不能怠慢,赶路更是要紧。”

袁念春想起在芷阳城乔林里听他口述,到得祁郡,再快马加鞭一日一夜,可于月落日升之时抵达云洲。

快马加鞭……月落日升……看似直白的交代,细细回味,竟也暗含着行事的要义。

“这么赶?”袁念春柳眉轻蹙。

飞流在旁睨她,“哼!”闪身便没了影。

萧景琰与渔桥并行殿后,蔺晨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梭巡而过,道:“再前进半个时辰,有一处酒肆名曰连华柳舍,大家可以稍事休息。”

“连华柳舍?”袁念春咂摸道,“酒肆小酌,岂不是耽搁赶路?”

蔺晨道:“只喝一壶酒,坐一盏茶,品一行菜,不会停留太久。”

袁念春听得云里雾里,但见蔺晨的侧脸沐在阳光下,光洁的皮肤泛出淡淡金色,高挺的鼻梁于其上投射一片阴影。舒袍广袖,青丝及腰,额前几缕碎发让他俊朗的容颜又添些许柔和。他深邃的眸子扫将过来,堪堪与袁念春的对上,姑娘家霎时又绯红了脸颊。

“怎么了?”蔺晨挑眉。

“我,”袁念春眨了眨眼,“我看哥哥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哦?”饶有兴致,“此话怎讲?”

袁念春道:“哥哥以前脾性顽劣,如今沉稳不少。”

蔺晨道:“老喽。”

袁念春道:“哥哥少时明眸清澈,如今好似内藏玄机。”

蔺晨展开折扇,了然对方东拉西扯,独不肯开门见山。

“哥哥从小目中无人,现如今……”

袁念春咬唇,把视线投向另一边缄默的青年。青年沉稳不多言语,却隐带贵胄之气,姑娘想起自己与他的一战,身手不凡,兰竹风骨,不由暗叹这真是天底下再多难得的淑人君子——这个人,到底是谁?

而蔺晨哥哥不再“目中无人”,因为哪怕他们相隔数丈,他的眼底始终有他。

“现如今又如何?”蔺晨追问。

“现如今,满了……水满将溢。”袁念春喃喃。

“水满将溢?”蔺晨故作不解,“我有哭么?还‘水满将溢’,别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动不动就吸着鼻子喊爹爹。”

袁念春噗嗤道:“你真烦!”

 

谈笑间,日影渐移,一行人不知不觉步上祁郡连华山脚的官道,有打马的旅人,有招摇的酒旗。

“到了。”

蔺晨招呼大家止步,萧景琰横剑至众人前,向一侧静谧的小院深处窥望。

“进去吧。”蔺晨拍拍他,示意不必过分警惕。

萧景琰道:“酒旗招展,为何无人问津?”

蔺晨笑道:“因为里头闯入个不省心的家伙。”

说着以扇柄格开萧景琰的剑鞘,大摇大摆往院子里走:“飞流!出来!”

下一刻,少年从里间掠出,飘然落在酒肆门口。

紧跟他出现的,是个店小二打扮的青年,粗布短褐,毛巾搭在肩上,茶壶托于掌间。

“这是……”萧景琰顿觉眼熟,自己一定与他照过面才对。

“小伍,迎客。”蔺晨高声道。

“诶!”那小二笑盈盈躬身,萧景琰听他被唤做“小伍”,眼前明明暗暗数日浮光掠影,走马灯似的画面一页页倒翻从头……原来,原来,这是金陵城雁鸣街背巷无名茶社的小伙计。

视线悠悠回落蔺晨,好个琅琊阁少主,你家暗桩从京畿重地安插到偏乡僻壤,连十里无人的遐方野巷都不放过,这双黑手伸得可够远、够长!

蔺晨似感应到灼灼目光,蓦地转身,眉眼弯弯一字笑:“敬兄,快请啊~”

 

落了座,几道小菜佐茶,还有香气扑鼻的杨花蜜酿。

小伍道:“客官慢用,招待不周还望各位爷爷体谅。”

蔺晨摆摆手道:“快拿酒来。”

小伍“诶”一声乐滋滋退下。

飞流“嚯”地跳起来。

“怎么?”蔺晨欲挠他的头,少年撅着嘴躲闪,避开他的亲近。

萧景琰立刻想起彼时尚在金陵,伙计小伍呈上的酒,照殿红独特的陈年扶桑果蜜香气扑鼻,为酩酊不为独醉,世人都说一醉解千愁,蔺晨却只求一醉悬壶,妙手回春。

念及此,不禁感叹飞流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目光自然转到少年身上,仍扁着嘴,瞪着眼,白皙的五指蜷攥成拳。若卯足气劲的一拳击发,那可是要命的打法。

即便玩闹,也不想再教那人有任何闪失。

萧景琰赶忙道:“飞流,你且坐下。”

他声音不大,寥寥几字却叫少年听得愣了一愣,连一旁的袁念春也感觉到其中暗带的责备与不容回绝的祈使。

飞流的拳渐松,蔺晨的手不依不饶勾向少年脑门。

小伍捧着酒坛喜滋滋跑过来。

蔺晨揉乱飞流的头毛道:“臭小子想得倒美,这么好的酒,岂允你一人独享?”

飞流木然,蔺晨面向大家道:“见者有份,来来来,小伍快给诸位满上。”

伙计忙给袁念春、渔桥、萧景琰、飞流,包括蔺晨自己,一一斟满粗瓷海碗。

一双桃花眼斜睨小伍,小伍没法躲,尬笑道:“爷,我……我就算了……吧。”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字吞进肚里,年轻的伙计涨红了脸,抱着酒坛将见底的醇液咕噜噜饮尽。

扔了酒坛,兀自往外退去,没待挨到门槛,“扑通”一声栽倒。袁念春大惊,忙弃了坐席凑近查看,探探鼻息,再将人扒拉得正脸朝上,只见伙计一张白面色带春桃,微眯着眼开怀,嘴里还断续咕哝着什么,不知这会子到底做了何等甜透心的醉梦。

袁念春撇撇嘴道:“废物。”这么丁点酒就不省人事,姑娘家都觉看不过眼。

萧景琰牵起唇角,回身端起海碗:“各位,请。”

蔺晨的笑意又晕开些,知他信他,心满意足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萧景琰恢复意识的时候,身旁一侧是凝神端坐的渔桥,一边是双目紧阖的蔺晨。

“不胜酒力”的念头只在瞬间,立刻就被摒弃。只饮一瓢,何谈醉卧?

但鼻端萦绕的馥郁又是真真切切。

渔桥沉声道:“各位都醉倒了,少阁主也没事。”

萧景琰按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脑内昏昏,眼前晃晃,莫可名状也不得不暂信渔桥的话至少五分是真。

“前辈,他为何,还在昏睡?”

本欲拍拍那人的脸,伸手至颊边顿住,更易为探他颈项脉搏。

渔桥道:“少阁主内息浮浅紊乱,想必比不得你我……比不得敬公子这般内力醇厚,颓醉自难缓醒。”

萧景琰来不及心悸,又听渔桥道:“好在小伍替他验过,此番当无大碍。”

萧景琰灵识一松,舒口气,这才有心把目光扩开,环顾四围——三人竟是坐卧于一辆马车之中,挑帘外眺,但见远方沙洲寂寂,暮色四合,天边彤云万里,落日熔金。

“清阳,”渔桥道,“已至酉时。”

他话音未落,窗外忽地暗影一闪,萧景琰喝道:“谁?!”

有衣袂轻扫,身法捷迅灵敏,眨眼之际,除了尘沙孤烟,什么也不剩下。

“飞流!”

渔桥摇摇头:“飞流与袁小姐落座于后一辆马车。方才恐怕另有其人。”

萧景琰蹙眉道:“莫非又是刺客。”

渔桥道:“已跟随我们一路。”

萧景琰心知来者若是刺客,断不会无谓现身,若是现身,必有腥风血雨相酬。

不由将五指搭上腰间佩剑,握紧。

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管它作甚。”

萧景琰与渔桥立时齐齐将目光对准说话的人。

蔺晨醉眼未睁,软绵绵道:“老渔,我……睡了多久?”

渔桥道:“二个时辰有余。”

蔺晨打呵欠:“早着呢,我再眯会儿啊。”

翻个身,呼吸渐趋匀平,又似成寐。

萧景琰吐纳出始终吊着的另一口气。

还好,或许真是“醉卧”,当然亦不止于此。

但只须你安好,诸事皆宜。

 

星夜兼程,马车穿梭于崇山峻岭间。窗外秋虫哝哝,夜鸟啁啾,马蹄踢踏草甸与枯枝,扬起凝露飞花,水汽氤氲,远方依稀传来淙淙之声。

果然,不多时,可见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逶迤于山林中。

渔桥叫停马夫,独自下车取水。

甫一离开,蔺晨便睁开眼腾起身,再将一半体重挂压到萧景琰身上。

“醒了?”

“醒着。”

“为何佯睡?”

“休养生息。”

萧景琰不与他斗嘴,伸手抚摸他的脸:“你,还好吧?”

蔺晨用力揽他肩膀,道:“嗯。”

萧景琰抱住他,抱紧了,不能再紧,须臾又推开:“渔桥大哥在溪边取水,你没事我便去帮忙。”

“嘘……”蔺晨盯着他道,“你听。”

“什么?”

“外面。”

萧景琰屏息,依然是流水淙淙,秋虫呢哝。

还有夹杂其间的数声婉转凄切。

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TBC—

  
唠叨两句:月更使不得……现在开始,加快节奏。
风起长林都播完了,这文却从2015一直写到2018,再不一鼓作气,白发鸽主都要生气了……
嗯,正经说,感谢一直在评论和私信里催更这篇文的新老朋友,是你们,让我动力满满,也是你们,让我信念坚定。
谢谢!
以后的话,《擒贼》会与《保镖》混更,并驾齐驱,确保完结,誓不当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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