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顺懂】夜雨惊情(END)

警告:一发完,bug与ooc属于我。
可随意取阅前车:《爱是抓紧你的手不松开》



暴雨倾盆,天穹仿佛破了个洞,十几小时不间断降水,且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李懂外出参加发小婚礼,说好下午三点前能回——顾顺在他家独守,午休到午后,睁开眼恰好三点,屋里没人,手机也安静。
三点半。李懂没回。
四点。没回。
四点半。仍然没回。
五点。顾顺拨打他的电话,提示忙音。
“这小子……”
顾顺随意嘟囔嘟囔,此时倒也轮不上担心,朋友结婚,又是儿时玩伴,怎么也得尽兴,还不谈或许散席后三五老友相约下一个节目。
但就这么想着——直到第无数遍反复这么想着,直到天光彻底黯淡下去,顾顺终于觉出,自己其实根本还是有点担心。
人不见人,电话短信皆无。
这不该是李懂的风格。
喝大了?他那酒量顾顺清楚,不说一般人拼不过,就算自己也得敬畏三分。
丢手机?可能性较小,再说那么大个人得回啊。
顾顺连着拨了几遍,冷冰冰的电子音提示“无法接通”。切成视频,也没人应答。
又发消息,七八条轰炸过去,怎样也该有个反应。
——李懂回话!
——在哪儿?有麻烦?要不要我来接你?
——人呢?速回电!
……
石沉大海一般。
顾顺这下焦了,从窗口往外探,雨水劈劈啪啪砸在头顶,窗外一片泽国景象。
头条新闻连连弹出通知,百年一遇特大暴雨劲扫C城,持续强降水导致城区内涝严重,六条主干道均出现拥堵状况,上千商铺与民房进水……
人员伤亡暂未统计具体数据。
人员,伤亡?
顾顺拖到新闻最底端,寥寥几个回复,有条显示5个点赞的被发布者置顶,内容是“花山路金桥涵洞渍水,数人被困依维柯客车,亟待救援”。
顾顺觉着这样的字句非常刺眼,让他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关闭已读通知的同时拨打110,把这条信息报送过去,若是真实险情,不差也不多自己这条报警了。
之后到玄关鞋柜里找鞋,还真给他翻出一双卡骆驰带搭扣的洞洞,李懂的脚比他略小,但好在能穿,把后跟一卡,比家居拖鞋不容易脱落。
沙滩裤继续挽成热裤,手机钱包裤兜里揣,没李懂家的钥匙也得关门落锁,风一般旋下了楼,大伞一撑,义无反顾地蹚进雨幕。
——却没有方向。
之前闲聊时并未过问李懂赴宴的酒店,且在C城顾顺就是个“瞎子”,人生地不熟,哪怕冲动展开地毯式搜索也毫无头绪。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裤兜忽然震了起来。
顾顺抢出手机,屏幕中间四个大字:
“李懂 来电”。
顾顺又惊又喜地接通:“你在哪?!”
“……”回应他的是嘶嘶啦啦的电流声,很不清晰。
“李懂?李懂?是不是你?”刚刚那一秒的欣喜又瞬时消散。
“……”还是听不清,连是否人声都不能保证。
“李懂?李懂!你在哪?我去找你!”顾顺连连大喊。
降雨的确是太汹涌了。
他不得不一再提高音量,以抵御暴雨噪声对留言清晰度的袭扰。
“……”耳麦里依旧嘶嘶啦啦。
几丈远处有人脚底打滑。尖叫着跌落近米深的水洼里,顿成落汤鸡在扑腾。
顾顺一边冲话筒发问,一边往落水者的方位移动。
很快他蹚了过去,手机信号彻底中断,“嘟嘟嘟嘟”,忙音刺耳。
他无暇多虑,一手擎伞并用中指无名指夹住手机,腾出另一只手伸向跌倒的路人,路人仿佛觅到救命稻草,直扑过来扒紧他的大腿,揪着不放。
“操,裤子要扯掉了。”顾顺暗啐,心情也荡到冰点,当然不是因为路人。
“抓我的手,别慌!”他捉住路人爪子,把它强行从腿根的沙滩裤上拽开,再牢牢攥紧。
大臂一抽,路人被拎出水洼,踉跄几步直接撞他怀里,顾顺只觉胸口生疼生疼,这才看清路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性。
姑娘家满头的狼狈,但在与顾顺对视的刹那,脸竟刷的红了。
“谢谢大哥,不好意思,刚刚真是……”
“没事没事。”顾顺打断她,松开手。
姑娘还想说什么,顾顺见她是往李懂家小区方向行走,便问:“你也是这里的住户?”
姑娘点点头。
顾顺说:“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四星以上酒店、大一些的医院么?”
姑娘立刻报出三家酒店、两所医院的名称,顾顺速记,谢过就走。
姑娘刚想说其中一所医院是自己的工作单位,顾顺已经走远。
远得她只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飞快消失在雨幕里。
她暗叹,水路中还能这样利索的帅哥,真是少见。

顾顺蹚过小区门前比上午背李懂过去时不知宽了多少、深了多少的“汪洋”,手机铃再响。
还是“李懂”。
顾顺大声应答:“我顾顺,是李懂吗?”
“……顾顺……是我……”嘶嘶啦啦的干扰总算混杂了一点正主的声线。顾顺觉得提着的一颗心好像可以稍稍放下。但刚放下又被迫重新吊起。
“你在哪儿?”
“我……这边……麻烦……”
“什么?你有麻烦?”
“……是……别担心……”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啊?!”
“……帮忙……放心啊……”
“你重复一遍,我啥也没听到,你在哪里?给我发个定位行不行!喂!李懂李懂?!喂——”
忙音刺耳,那头又断了。
顾顺恨不得砸了手机。
但毛焦火辣中,又感到几分安心,起码人似乎是没事。断断续续的对话提示他,哪怕李懂有事装没事,也是状态清醒,思维……清晰?
他猜测李懂周围有朋友出了问题,李懂或在帮忙,而“帮忙”二字也着实是刚才听清的为数不多的有效信息之一。
头条新闻又弹出个框框,在顾顺视线还未离开屏幕的时候——
“清河路地铁站渍水,地铁停运。建设大道拥堵严重。暴雨已至18人受伤,2人死亡,1人失踪……”
关键字扫进眼里,危机感存在心里。
这时,另一条消息挤进屏幕——竟是李懂发送过来的共享位置。
顾顺不知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坐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恨不能直接定义李懂简直类同天使,救赎来得恰到好处。
动动拇指,迅速戳进去查看,原来李懂距离自己并不算远。
可惜没有交通工具。
李懂的信号似乎顺畅起来,语音接二连三。
“顾顺……在……渍水……帮忙……”
“稍晚……不好意思……来……”
并不清晰,顾顺回复:“位置收到。等我。”
有了方向,落脚更快,但也难敌处处都是渍水,几乎无一好路可走。
李懂的语音又到,这回总算能听明白:“搞定……我等你啊。”
顾顺勾起唇。
“那你别动,不,是别乱动……也不对,哎哎总之如果换了位置记得立刻通知我。”
顾顺能在脑内勾勒一幅抽象图景:李懂帮了什么人什么忙,此刻自己身陷囹圄,颇有些狼狈地对着手机录语音求“救援”。
他要没遭点麻烦,才不会选择在如此恶劣天气召唤出好好呆家歇着的搭档、哦不,是爱人,还要对他强调——
我等你。
呵,顾顺长出口气,不管怎样的麻烦,也不会比以往在战场上遇到的更棘手。
只要李懂肯与他联系。
只要李懂主动寻求助力,就意味着,没问题。死不了。
顾顺一边蹚水一边回想多年前某次海外执行任务,他与李懂分占两处高地伏击kbfz,李懂为了牵制敌人选择暴露自己。
敌方有限的火力瞬时朝李懂所在位置狂压,顾顺获得一线喘息并快速解决掉对面山头操纵两门迫击炮的关键目标。
他没太担心李懂,因为他知道李懂于暴露的当口已经一击脱离,“暴露”只不过是个幌子。
但事后他与李懂的通讯中断——
他联系不上他会合。
那个时候心底才泛起绵密的焦躁与不安,如同蚂蚁在脊上游走、啃噬,密密麻麻的不知怎样形容的窒息感笼罩了他。
他一边简易处理自己流血的左腿,一边持续呼叫李懂,直到他听见通讯似有恢复,但对方不发一言。
他说李懂,回答!
那边除了一点窸窸窣窣和电流干扰,依然没有反应。
他不断呼叫李懂,另一边同时呼叫队长。
队长杨锐的通讯也出了问题。
几分钟等待显得尤为漫长与煎熬,但双手还是利索地动作,包扎止血一气呵成,耳麦那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顺。”
他立刻翻身坐正:“李懂你在哪?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能看到你(的定位),我马上过来。”
“刚才你怎么了?”
“我没事。见面再说。”
顾顺在等待的间隙不忘查验其他伤势,找到额角一处面积不小的刮擦,摸到溃口才发觉鲜血淌了满脸而自己竟几无所察。
李懂很快出现,碰面就瞧见他一脸血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
顾顺解释:“皮外伤,没大碍。”
李懂只能静坐一旁看他处置,插不上手也没必要帮忙——直到顾顺搞定自己,冷着脸问:“刚才你怎么回事?”
李懂才说:“刚刚啊……一点误会。”
顾顺接着听他解惑,原是撤离时有流弹飞进胸口,还是左侧,超大冲击撞得他窒塞了好几秒才勉强缓过气来。
清醒后以为自己左胸中弹。
通讯没断。他只是不知该对搭档说点什么,仅此而已。
顾顺死死盯着他的左胸,说:“这种情形不是应该立刻向我汇报吗?”
李懂莫名:“都要挂了,汇报?”
顾顺瞥一眼就知道他没事:“你这不是好好的。”
李懂浅笑着叹息:“我低估了VBSS贰型防弹背心的优秀表现……”
战事结束后,顾顺有次逮着机会问李懂那会儿危急时刻不开口到底是怎么想的,李懂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我以为受伤很严重,就不想跟你说话了。”
顾顺把这句理解为——我以为我要死了,怕你担心难过,所以什么也不告诉你。
事实证明顾顺的理解非常准确。
……回到当下,暴雨洪灾中李懂显然陷入一段麻烦,但他不仅不排斥与顾顺联络,还主动请他接应。以他的尿性不难推断,他的处境并不危险。
谈不上什么危机。
顾顺顿时觉得松快不少,脚下却一步紧赶着一步涉水。
眼见距离定位点越来越近,他给他发语音:“李懂,等着哥,别跑了。”
李懂秒回:“跑不了。”
顾顺说:“让哥猜猜,你今天又干嘛了,战斗英雄。”
李懂回了句嘶嘶啦啦,听不清楚就对。
二十分钟后,顾顺远远看见光脚挽着裤腿,浑身淋得跟鬼似的小子。
他坐在地平稍高的沃尔玛广场台阶上。台阶往上数二十五格,头顶有遮雨的帆船造型玻璃顶棚。
他坐在那里,明明大雨滂沱,无星无月,怎么让人看着就会以为全天幕全宇宙的星星都落进他的眼睛里。
那清澈透亮的眼眸,还是初见时少年气十足的模样。
“顾顺!”他也看见他,高喊一声,挥挥手。
顾顺三步并两步跑过去,第一眼就发现他小腿肚上的划伤,长七八公分深度不详的创口边缘翻起红肿皮肉,大概水泡的原因没有成痂,皮下组织泛白,像一张微翕的嘴……
“你……”顾顺蹲下查看。
“没事儿。”李懂笑着拂去他鼻尖上的水珠。是雨是汗分不清楚。
“这得上医院。”
“不深,我自己能处理。”
“不只是包扎消炎,”顾顺无奈的拍拍他,“这得打破伤风针才保险。”
“哦对……”李懂眨眨眼,“我倒忘了这茬。”
他主动告诉顾顺,婚宴两点散席,原本三点可以回家,哪晓得有朋友醉得稀烂,他与另外的友人先是陪着撒酒疯,后又送人回家,路上友人吉普车冲塘抛了锚,他们只好带醉汉下车蹚水,把人折腾到位都没顾得上瞅一眼婚宴上静了音的手机。再之后,跟之前家楼下的顾顺一样,在渍水一隅遇到许多双企盼的眼睛。
李懂挑了三五个看起来确实需要帮助的,往返于水洼两头,或背或抱或拉或扯,这期间手机不慎跌落,没飘远沉底让他眼明手快捞起,但洇湿了主板,信号一度中断加花屏。
后来小腿又不知被污泥中的什么锐物给铲了一下。
迎来送往告一段落,李懂都没觉察腿上的伤,是经友人提醒,这才注意到那口子的血线被污水漂白,又继续渗出体液,如此往复,直到干涸……
“你瞧我这破手机比你的苹果牛,打湿了甩甩干还能继续凑合使。”
李懂拙劣地调侃,给顾顺一记眼刀瞪回去。
“笨蛋!”
这时李懂口中的“友人”从远处颠颠儿跑来,拎个塑料袋,袋里塞着一包纱布一包棉签和一瓶碘伏。
“找了几家药店才搞到这点,一晚上全部缺货,简直了!”友人用袖口抹着额大声说,不时瞄顾顺一眼。
“辛苦辛苦。”李懂笑眯眯。
“这是我初中同学王东,”他对顾顺介绍,“这是我战友顾顺。”又扭头为友人介绍。
“哦哦,就内个……顾顺呐!”友人盯着顾顺上下打量,毫不遮掩自己的审视,“这么多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次总算露脸了,哎呀你好你好!”
顾顺微微笑:“你好。”
与之握手。
友人拉着顾顺滔滔不绝:“李懂每年聚会都提起你,说什么都不忘带你大名,当然是跟我们哥几个最铁的私底下——”
“瞎说八道,哪有那么夸张!”李懂抗议。
友人不理会他继续:“当然没透露你们纪律要求保密的那些,反正我也不懂,就他老爱动不动提到你,搞得我差点以为你是个妹子。”
“别理这逗逼。”李懂一蹬长腿往友人屁股上招呼,把他踹出去老远。
可是使劲,小腿肚上的伤口又开始泛红,像要重新渗血。
顾顺用友人新买的棉球碘伏简单消毒,再揉揉李懂的脑袋,说:“走,去医院。”
未免伤口泡水持续感染,毫无疑问,顾顺又背起他涉水前行。
友人意欲跟随,被顾顺李懂合力拒绝,客套几句也只得挥别了二人——他抛锚的吉普连车牌都给冲得变形脱落,现在还得回去“打捞”,也是倒霉。
顾顺驮着李懂,李懂不客气地趴他背上,轻嗅混合了洗发露香味与汗味的头发。
人间,真实,憧憬的生活。
关键词连连闪现,李懂悄然咧嘴乐呵。
“你笑什么?”顾顺还是敏锐,看不到都能感觉到。
“笑……不知道啊……”李懂说,“就是想笑。”
话音未落,顾顺忽然顿足,李懂定睛朝他斜前方看,只见一处渍水中心呈现一团不小的漩涡搅着污泥直往下灌涌。
“窨井盖恐怕飞了。”李懂说。
“我们绕远点。”顾顺紧了紧胳膊,李懂知道他大概是累了,腕子渐渐松脱。
但是不能啊,不舍得叫他放手。
李懂稍稍用力,往他肩上爬了爬。
漩涡边经过几个校服少年,一人抻着伞柄往漩涡中心探,另外几个哈哈大笑指指点点,似是小孩逗闹想试试深浅。
但小孩不知深浅。
顾顺正要喝止傻逼行为,抻伞柄的小孩应是脚底打滑,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就栽了进去,好在他手脚够快,电光火石间抓紧窨井边缘地基,这才不至于被漩涡彻底吸卷进去。
那柄伞可欠缺这样的好运,随着水流转个几圈就沉底不见踪影。
下一秒,顾顺松开李懂,李懂同时从他背后跃下,两个人齐头奔向那小孩,两双长臂前揽,顾顺攥住小孩衣领,李懂抓住小孩手腕,两人合力向后抽带,十二三岁八九十斤的少年就这么被他俩硬生生从巨大负压中拔了出来。
顾顺扔他到安全地带,张嘴开骂:“找死啊!操!”
旁边几个围观的连惊呼都发不出声,全程目瞪口呆。
顾顺继续恐吓:“从这里冲下去,两天,不出三天,就能从城郊或隔壁D市的排水管冲出来,免费环城之旅,好不好玩?刺不刺激?”
他说的都是真事。
小孩眼泪汪汪,连连点头说叔叔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绝对不会了!
顾顺说:“回去跟你妈认错。”
李懂说:“天气太恶劣,快回吧,别在外逗留。”
几个小孩又道过几声谢,跑了。
顾顺挫了挫后槽牙,忽而扭头,李懂的小腿直戳水面,那道新鲜伤口不多不少刚好没入黑乎乎的污泥中。
“妈的。”顾顺忿忿,“你这要是感染了,我非掘地三尺把熊孩子揪出来算账,非暴揍得他屁股开花才他妈解恨。”
“行行行。”李懂暗笑,伤处开始痛痛痒痒像有小虫子在啃,着实有点对它不住。
“快快,上来。”
“好。”
李懂再次跃上顾顺的后背。
“我这就闭眼开路,哪怕天塌都再不管了。”顾顺气呼呼说。
“好。”李懂忍俊不禁。
爱管不管,可不由他的嘴说了算。
他的心是热忱纯粹,胸膛脊梁又安全熨帖。
李懂从后面拥紧顾顺,就仿佛拥住全世界。
全世界最好的那人属于李懂。
全世界最好的李懂属于顾顺。
这就足够。
如此完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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