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蔺靖】擒贼先擒王 章二 蔺晨的晨

章二 蔺晨的晨 

  

于蔺晨而言,每天在琅琊阁最开心的事情无非有三:收钱、饮茶、逗飞流。赚钱到手软,茶席独一酌,戏弄小飞流。以前老有人说他像个浪荡子,任他一身修为一世绝学也不看在眼里,后来那人不在了,他还就偏偏要做个“浪荡子”才甘心。这不,追着贼人浪荡天涯,策马扬鞭一路狂飙,渴不饮,饥不食,就这么不眠不休地跑,直跑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才带着飞流拣一家客栈打尖儿,安抚安抚倍受欺凌的五脏庙。

“飞流,”蔺晨拽过少年的胳膊,给这个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手里塞了双筷子,问:“你蔺晨哥哥可好?”

飞流本来满眼迫切地瞅着店小二忙前忙后,乍听蔺晨的提问,立刻耷拉下脸来。

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蔺晨作势要打,飞流一偏头避开去。

“不识好歹!”齿间阴恻恻挤出这几个音节,由着劲头不依不饶捉到少年的脸蛋一通揉捏。

飞流哭丧着脸万分不快,蔺晨眉开眼笑点菜去也。

好一会儿,热腾腾的四菜一汤端上桌,飞流抢起筷子正要挟菜,又被蔺晨一双筷子“啪”地卡住,动弹不得。

“小飞流说实话,你蔺晨哥哥好是不好?”

飞流瞪着他,双唇紧抿,只一条心抽筷子拧筷子跟蔺晨的较劲,原本俊俏的眉眼五官都用力挤成一团,颇为滑稽。

蔺晨知道少年到底没提真气,不然还真不好说能否压得住他。心下释然,嘴上还是半点不肯吃亏:“个小没良心的!早知道不治你!熙阳决也不教你!”

飞流听不懂,又好像听得懂,就见他呆了一呆,忽而流露出一点黯然。

这是旁人无论如何也瞧不出的,只有知他如蔺晨,洞悉人心如蔺晨,才会在那样一双单纯的眸子里看出那么一星半点不一样的东西。

也不排除是看走了眼。

蔺晨终究放过他,松了手,抡起筷子在少年头上一顿敲。飞流意识到总算能吃饭了,也不管头顶的偷袭,只把一大团粉子蛋拼命往嘴里塞。蔺晨瞅着狼吞虎咽的少年,回想这几年的过往,大抵觉得定是自己上辈子欠了他们,或是杀了他的祖宗之类,这辈子才得以如斯偿还。

也罢,唇边挑起一抹笑纹,人总是难逃“情义”二字,对长苏是,对飞流也是。现在没了长苏,飞流还在。飞流失去长苏仿佛丢了半条命,那阵子人更蠢更傻逗弄起来分外无趣,他蔺大神医硬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少年从一片荒芜里拽出来,再种进一个土壤肥沃的新园子,不指望能开花结果,起码不至枯死在废墟才对。

飞流见蔺晨发呆,用筷子狠狠敲了敲碗沿,发出一阵刺耳的锵锵声。

“吃——饭!”

蔺晨回过神,看见少年认真的脸。

“啊?”蔺晨没听见他在喊什么。

“吃!”飞流把筷子伸过去敲敲蔺晨的碗:“苏哥哥说!吃饭!好好吃!”

“哦,”蔺晨笑起来,“个小鬼!哈哈哈……”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哈,你还敢教训我?真是笑话!哈哈哈……”

飞流看着对面神叨叨的人,总觉得今天的蔺晨哥哥有点不正常。

蔺晨抹了把眼睛,喘了口气道:“好,吃饭。”说着就开始东夹一筷子青菜西夹一筷子肉,把食物全部堆进碗里,堆得像座小山,一点都不似风流贵公子能干的事。

本来一天奔袭肚子早饿得叫,可心里的事情却让他觉得已经饱了,多一口也吃不下。

他很想对飞流说,快吃快吃,等明儿个我把给你的药彻底做成了,等你的熙阳决突破第九层,你就好了。你本应是晨间的太阳。

但这“好”究竟是好与不好,蔺晨又有些摸不准。

有时候傻一点,反而更快乐呢。

不过也不一定,绝顶聪明如自己,不也成天快活着么?

 

吃完饭便要了间上房歇息,蔺晨睡床,飞流打地铺。

蔺晨和衣而卧,含含糊糊地说:“飞流,你知不知道为何哥哥我白天跑的这么急,晚上又这么闲呢?”

没听到回应,蔺晨又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飞流翻个身,中指食指无名指搅来搅去,认真地跟自己玩。

蔺晨继续说:“因为那小贼的行踪我都知道,哈哈,一切尽在掌握,自然不用太辛苦。”

飞流仍旧背对着蔺晨:“白天,赶!”

蔺晨笑笑:“白天当然要装模作样了!像我这般人物,天下之大,总有几个盯着我、关注我的人吧?琅琊阁失窃这种大事件,我不追贼跑断腿那可说不过去……“

飞流“哼”了一声,气鼓鼓的样子,也不知到底听懂没。

蔺晨嫌弃地撇撇嘴,不再说话,专心闭目调息吐纳,逆行乱窜的真气被一点点压回丹田气海。

 

萧景琰端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若是乏了,总习惯翻开那本早就可以倒背如流的《翔地记》看看,很快疲累便能被心中那点火苗驱散。

书里圈圈点点批注繁多,属于小殊的东西,成了那人最后的遗物。

林殊奔赴北境战场前曾与他彻夜长谈,每句话、每个表情他都记忆犹新,每一场期待他也一丝不苟地完成——那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期待?监国一年,登基二载,江山稳固,边境宁和。上有朝堂革新政局清明,下有百姓康生安居乐业,好一个四海升平!

唯独有句话,他一直没做到。所以当他意识到兴许时候到了,可以做了,他便毫不犹豫地去做了,现在,只是等待一个结果。

 

“陛下,是否移驾正阳宫?”

高公公伏腰在外。

萧景琰批阅奏折一向不喜奴才在旁伺候,万事亲促,候在门外的高湛大抵觉得时辰已晚,变着法子提醒他歇息。

萧景琰批完最后一谍,只道一句:“你退下吧。”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高湛玲珑心思不再多问,规规矩矩应了声“是”便小碎步子向后挪开。

萧景琰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大声道:“高公公!”

高湛微胖的身影又不疾不徐地出现在门口。

“让御膳房准备两份银燕羹,分别给太后和皇后送去。”

“是。”高湛领了圣意,这才真的退下。

 

萧景琰很久没有留宿正阳宫,没有去探过皇后。他日理万机,不辞辛劳,虽然政局根基已固、形势通透坦荡,眼下杂事全权交由贤臣良佐们也未尝不可,但凡事仍习惯亲自操持,仿佛用尽心血才能对谁证明些什么,才能教心绪平静、心神宁和。体己臣子们看着心疼,他的母亲太后娘娘更是心疼,却谁也没办法真正改变他分毫,都只盼有朝一日能出现个什么人或契机,让年轻的天子暂且停一停、喘口气……

萧景琰展开一张细细的字条,那是前日夜尽将明未明之时从一只鸽子身上找到的。

信鸽带着消息奔赴千里,直扑皇宫禁地九重闱。

细细的字条上写着:剪水阁失窃——这五个小字跃入天子眼帘的时间分明比昨日高公公禀报同样消息的时间要早一些。

萧景琰英俊的轮廓在烛光下更为立体,深邃的眼睛明亮似点漆,他的表情没有波动,唯有眼底一点微光闪动。

高公公与他传递消息时他分明是知晓的,却不得不假作不知演了场戏。这不是他习惯的处事法则,却也奇怪地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他把字条探到灯花上,让火焰一点点蚕食直至灰烬,做完这些,转身瞥见壁上悬挂的赤霄宝剑,取来擎在掌中细细端详,轻柔抚摩,忽而一声清越龙吟,剑锋出鞘,电光闪烁间只觉豪情顿生。

过分向往沙场风雷,九死一生也好,马革裹尸也罢,那些冲出重围一招制敌的快感,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尚且活着,此身仍在,此血仍殷。

 

蔺晨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目光一矮,地铺无人,只剩一团乱糟糟的被褥。

“飞流!”

跳下床,骤然又顿住脚,少年从外面一脚踹开门,手里拿了两个肉菜包子,一个塞进自己口中,一个伸到他眼前晃晃。

“小没良心的!”蔺晨一把抢过包子,一手不忘趁火打劫,捏了少年脸蛋拽来拽去。

飞流疼得龇牙咧嘴,一个走步刚好踩到蔺晨的脚。

这次换蔺大公子龇牙咧嘴了,两个人就这么开始你折腾我、我戏弄你,不知疲惫,不一会儿就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

蔺晨坐下微微喘气,道:“不跟你闹了,没意思!下回找个村子随便把你扔了的好!”

飞流显然还没玩够,又跃跃欲试地想上前偷袭。

“别别别!”蔺晨难得的拒绝了,又从飞流单纯的眼睛里看到了难得流露的一点点诧异。

当然也可能是看走了眼。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是蔺晨鲜有的主动休战。

蔺晨笑一笑,拿起包子啃了一口:“你蔺晨哥哥也老喽,不比当年勇……”

飞流对他做鬼脸,吐舌头。

蔺晨专心嚼着包子,仿佛没看见。

飞流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一个人出去了。

蔺晨没有喝住他,微微蹙了眉,从衣袋里摸出一颗茶色的药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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