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蔺靖】擒贼先擒王 章五十八 天命风流

章五十八 天命风流

 

少年赶到的时候,日暮已西。眼前的景象饶是他身经百战也不由连连后撤难于直面——

无涉畏惧,而是抵触。

几十人一动不动委顿在山庄废墟前的空地上,周遭残木枯枝甚至也挂着零星的血肉衫布,各式武器散落遍地。

蔺晨的白衣被层叠血污浸染已难辨原色,紧贴他身侧的萧景琰,一袭佛头青暗纹锦袍也变得斑驳陆离,血痕沁透衣料像燃起红黑的烈焰。

少年原在山林中乱转,没有方向,不识去路,只一心寻那不靠谱的熟人——李望云看准这点才听任他离开,念他没多久定会返回,结果,枯等几个时辰,等来的不是少年发辫飘带素衣短打的宝蓝,而是落日熔金,四合暮色。

少年不知疲惫却不是没有脾气,短时难觅出路,恼得手里的蝴蝶都懒得再盘,五指一松,随它去罢。不想那青凤蝶在空中转了几圈,忽如离弦箭般朝一个方向没命地振翅而去。

飞流紧盯着它,一时意气抬脚跟上,施展轻功踏叶更似踏风,蝴蝶在前少年在后,很快,仿佛只消须臾,前方就赫然呈现他曾见识过的衰败景象。

云鹤山庄的残垣,已然近在眼前。

那只木兰青凤蝶一刻不停地扎向废墟深处。

 

“飞流!”蔺晨与萧景琰同时出声,“别过来!”

少年站定,他当然看见那两人面对的除了死尸,还有至少二十余敌手的围攻,那些人个个怒目圆瞪剑拔弩张,一副要把谁生吞活剥的样子。

便打住最初后退的趋势,向蔺晨投出疑惑目光。那两道视线单纯无邪,却只一眼,就叫蔺晨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在小孩心里一如既往“风过无痕”。

果不其然,少年仿若一只青鸟,敏捷越过断墙,飘到他们跟前。

 

“我当是谁呐,堪堪一介黄口小儿也敢挑衅?!”

“今日我兄弟命丧你手,只能叫你拿命来还!”

“我们雷山定家也需血偿!”

“还有我峭龙帮……”

……

……

聒噪声此起彼伏,蔺晨与萧景琰对视,飞流直接按捺不住,箭步上前就与那些人搏斗起来。

萧景琰来不及拦阻,少年的衣摆从他指间滑开,这情景好生熟悉,脑中闪过的依旧是那日悬崖边,少年不置二话向崖下寒潭纵身一跃——

同样的飒爽利落,自己总“忘”他身怀绝技,拿他当平常人待。

回眼果见蔺晨闲散地从袖袋里掏扇子,还自言自语地说:“罢了罢了,反正是我琅琊阁中人……”

萧景琰一时没听懂,但很快,他就将明白这句话到底作何解释。

 

飞流赤手空拳与十数人斗成一团,刀枪剑戟皆无法近他身,熙阳决第九层并非不能突破,而是缺乏大规模的围剿激发——蔺晨,大抵从不舍对他“痛下杀手”。

眼下这机会可不就来了。

萧景琰紧盯少年身影,只见他左突右闪腾挪纵跃,出掌都在电光火石间,又快又狠,打得那帮前一刻尚且拼命叫嚣的大人连连败退,措手不及。

陆续还有人加入战团。不是方才呼天喝地的一波,而是全新装束、全新面孔。萧景琰暗忖那人说得很对,“跛马愠仆,前仆后踣”,被蜜汤吸引来的蚂蚁纷纷现形,倒了一批再来一批,循环往复,不外如是。

新来的认定少年是被推出挡道的刺头,剑尖一晃就指向看似血糊淋剌的蔺晨。蔺晨一身“红梅映雪”触目惊心,那剑光刀光便一股脑儿朝他心口面门招呼过去,仿佛浴血不够,非要把人捅成筛子才肯罢休。而萧景琰的玄铁重剑怎会迟疑,一柄赤霄将众人攻势尽数斩断,密不透风的剑气让那被他牢牢护着的家伙不合时宜地生出几分赞赏与得意——

是啊,这一路走来,不可谓不是收获良多。特别自萧景琰习得两仪清风诀出关,已可跻身内家高手行列,心诀之于剑诀,之于他原本的武功路数,都是不可多得的提升法门。

蔺晨得意,都写在脸上,桃花目弯成月牙,一字笑连勾起的褶子都荡漾出几分快活,眉梢眼角自有一段风流。是天生笑颜,是天命风流,这或许令人费解——费解的当属不善来者,他们自觉受到挑衅跟侮辱,又一轮新的攻势强硬袭来。

 

铺天盖地的刀光剑影。

铺天盖地的喊杀谩骂。

精锐无几但人多势众,不得不迫使双剑同出。

赤霄罡猛正气,偕影轻灵善变,再加一个飞流招式奇诡,纵是杂鱼烂虾汹涌,也难敌这双剑三人。

戏鱼逗虾,飞流越打越兴奋,萧景琰却感觉心在一点点下沉,面色逐渐凝重——

见一时无人近战,喘息之间,他问蔺晨:“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什么怪?”蔺晨不知从哪儿扯出块碎布,随手擦起他的佩剑。那把破破烂烂的扇子此刻已扎进不知哪个倒霉鬼的后心,扇柄如匕,洞穿的创口粗陋至极,飚出的鲜血很快就在尸首边汇成一滩水洼。

“你不觉得,就算是被你们诓骗——”

“‘诓骗’?”蔺晨打断他,纠正道,“哪里有什么诓骗?”

“我是说,”萧景琰低声道,“就算是被你们设计诱导,你不觉得,眼下,人数实在有些……太多了吗?”

“多?”蔺晨失笑,“我还嫌少呢。”

“少?”萧景琰蹙眉,被引诱前来自取灭亡的,应奔着蔺晨与李望云刻意抛出的鱼饵,殒销于地底瘴疠奇毒,且人头不该这样密集,冒头也不该这般齐整,几乎在同一时间蜂拥而来,这不正常。

太巧了,也太奇了。

若无其它外力推助,断然难以解释。

但此刻不容继续琢磨,冷冽的银光自他与蔺晨当中飞过。二人迅速分开。

又三道银针,萧景琰闪身,那暗器擦着他肩膀扑了空。

抬首就见蔺晨正挥剑对付蹿到近前的敌人,有几个被满灌内力的偕影震开老远,倒地后口吐鲜血,重伤入腑。还有人执大刀再劈他天灵盖,蔺晨将掌中锋芒前挺,毫不犹豫刺中那人胸膛。

血花绽放,银镖随飞溅的血花脱手,将死之人掷出命终的怨毒,而蔺晨身后也同时飞来数枚暗器,前后夹击,避无可避。

他挽剑格挡,叮叮当当,银镖落地。

后方的暗器被瘦削的身影徒手截了,他翩然飞身而至,好似一只蝴蝶,而他闪电出手捞暗器的样子,又与他抓蝴蝶的模样如出一辙。

蔺晨回头笑笑:“这还差不多,哥哥总算没白疼你。”

飞流一哕,实在见不得他说这些,气闷道:“不差!不多!”

萧景琰一面与骤然间变得层出不穷的对手过招,一面把注意分到蔺晨那头,看全那番有惊无险,提着口气边打边缩短与他的距离。

他总觉得,那人或许在什么时候又添了新伤。虽瞧不太清楚,但仅凭直觉——他的动作似乎不像往常那般迅捷。

或者换种思路,他的调笑,亦不像平常那般轻狂。

没来由的,就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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