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蔺靖】擒贼先擒王 章五 一块糖糕的血案

章五 一块糖糕的血案

 

窗椀一挑,衣袂一晃,人就这么来无影去无声地飘了出去。消失的一瞬还扬了扬手中折扇,不知是在致意还是在炫耀那把绘翠描金的扇子有多好看。

萧景琰在黑暗中沉默着,任他自由来去,并未生出多少被冒犯和挑衅的不快。

他脑海里全在思考一件事:不多时前,那人问他万一变卦了如何,他随便一句“我说到做到”就把话题搪塞……那人没有刨根究底,激将的方式也有些拙劣,但那人的担心其实毫不多余,锦囊被盗着实令他差点就改变主意搁置计划,不过现在被动也好、主动也罢,一切似乎再次复位,再无状况可以动摇。

那毕竟是一份,酝酿了许久的决心。

 

“皇上……”

黑暗中,有人从隔室狭长的阴影里走出来。萧景琰却只循着蔺晨的足迹缓缓踱到窗边,抬首远望,佳木葱茏的园林,雕龙描凤的玉阶,巍峨肃穆的宫墙,重檐歇山的大殿……这一切原是如此熟悉,又于此刻变得分外陌生。

“皇上,您决定了?”

萧景琰转过身,炯炯视线落定于来者:“战英,你以为当下情势如何?”

“您是指……”

“但说无妨。”

“朝局稳定,边境无虞。”列战英俯首一揖。

“是这样么……”萧景琰抿了抿唇,只是这样么……

“皇上,臣知无不言。”列战英没有抬头,因此他并未察觉此刻天子眸中正闪动着的那些不知名的光点。

“既如此,就依原计行事,余下的且暂交予你和几位爱卿了。”

“可是您真的打算……”

萧景琰抬起右手,制止对方未尽的话语:“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列战英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道:“战英遵旨……臣等定不辱命!”

 

蔺晨几个腾挪纵跃翻出高耸的宫墙,没人发现他,无论是疾行的侍卫还是缓步的宫人,他在他们眼底仿佛化作一缕轻烟,迅速而果断地结束这场冒险,或者说,结束这场游戏。

他心情不错,嘴角甚至噙着微笑。他脚步轻快地掠过京城宽阔的主道,向南转入朱雀大道,沿着路根继续走,一直走,到十字路口拐个弯儿,走过螺市街,穿过杨柳巷,斜切进入下一条街道。

夜色里沉睡的金陵跟钟灵毓秀的琅琊山不同,这里繁华似锦,又于庄严中透着一些落寞。

蔺晨停了步子,宽袍广袖无风自动,深邃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点点星芒。

十五步开外的街角蹲着一个少年,黑衣黑履,黑色锦带束发,长长睫羽下是黑色的眼睛——眼睛睁得很大,定定望着街对面什么东西。少年这几年愈发长高了,样貌也成熟不少,但他永远都是小孩,永远带着小孩才有的懵懂和天真。

蔺晨不想打扰他,就那么静静看着,直到月影西斜,天边泛起熹微的光。

少年抱膝蜷坐,终是抗不住困倦睡着了,睫毛在眼睑下盖出一片阴影,眼角晕开一点潮湿。

蔺晨紧了紧指间折扇,轻飘飘飞掠到他身旁。他俯身替他拭去梦中那滴泪,拭去遥远时空里再也无法追回的喜悦与悲伤。

少年正向面对的,是街另一头的苏宅。

曾经鲜活又生趣的宅院,三载流光仍然维持着原样,至少外观并未显出分毫的破落……蔺晨略感宽慰,不自觉加深了笑纹。伸手抱扶起少年一个提纵,再回首街角已空,仿佛是夜从来无人于此处逗留……

 

“……飞流?”

“……小飞流……”

“飞流!”

翌日,日上三竿,少年被穿耳魔音炸得翻来覆去一骨碌滚下床,眉毛眼睛鼻子全皱一团,嘴巴里不停嘟囔:“睡觉!睡觉!”

蔺晨双手抱胸好整以暇,估摸着他终于清醒些,才用折扇敲敲他的脑袋大声说:“太阳晒屁股咯!再睡天都黑咯!”

“你!太吵!”飞流揉着眼噘着嘴,脸上写满不高兴。

原本他俩是随钦松堂冬祭使侍进宫献宝加请罪的,因此自然和钦松堂那几位一并被安置在朝廷专事接待的居所,距离泰安偏殿不远,一套大宅几进院落,蔺晨和飞流住西头,柳培义哥几个歇息在东南两角。

现下钦松堂的汉子们不知奔哪儿去了,整个宅子空落落没有外人,爱玩喜闹的蔺少阁主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飞流,昨儿让你去'红房子'拿的东西呢?”

“没有!”

“别骗人哦,小心我揍你!”

“没有!没有!”飞流气鼓鼓道。

“嘿个小没良心的,哥哥我这可是为了你啊,不然谁想操那份儿闲心……”

飞流不听不听,摇头吐舌做鬼脸,手却不自觉往衣襟里摸。

蔺晨瞧着好笑,昨晚里里外外都给他换了一身,偷鸡摸狗的夜行衣早被焚了毁尸灭迹,哪里还能待他摸出朵花来,可又不忍挑明,于是摇着折扇装模作样道:“哎,咱们小飞流也有失手的时候……”

“不会!”飞流摸不到东西,急了,全身上下一气儿乱翻,“有!我有!不会!”

不会失手?呵,你自然不会失手。蔺晨不跟他实话,也不多作解释,反正给这小孩更衣时已经把东西掏出来管好了,反正给他解释他也不太能够听懂的样子……于是便只贼兮兮从身后摸出块晶莹剔透的枣泥糖糕,笑眯眯道:“算了算了,喏,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他转换话题的功夫可是一流,“香喷喷甜滋滋的糖糕我们小飞流一定喜欢!”

飞流正恼着,一抬头瞧见那糕点便双眼放亮,立马忘掉抓狂事只顾跳起来抢甜食。

蔺晨随他左躲右闪,转瞬便跟他过了十几招。

飞流一指斜刺,蔺晨仰倒闪避。

飞流二指夹捻,蔺晨挥扇以格。

“有本事就快点!抢不到我可先吃了!”招摇着指间的枣泥糕,惹得飞流掐个擒云手就往他怀里探,蔺晨回以一记“顺藤摸瓜”,扇柄撺上小孩的脑袋。

两个人你来我往,玩玩打打,招式全无。

蔺晨一边逗他一边激他,于飞流而言,下手原本很难控制力道,即便刚刚玩闹的刺捻探挑,也是携了半点内劲的呼呼生风。好在对手是蔺晨,苏哥哥不在了以后,他勉为其难对他好一丁点,但再怎么说耐性有限,此时被这般逗弄,不服输的劲头越发高涨,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抡起一掌就拍过去。

蔺晨等的就是此刻,不避不退硬拼着接了他这一掌——只听“砰”一声,折扇脱手,蔺晨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跌向后方,身体狠狠掼上墙壁的同时,扇子才紧随着飞过他的脑袋。

胸口一窒,一口热血喷薄而出。

绘翠描金的扇子便染上一串桃花红。

飞流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蔺晨,又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

他早已习惯跟蔺晨胡闹,却一次也未能真正伤他,无论是因着对方也有同样诡谲的身法,还是因为对待亲近之人不自知的放水……飞流不懂,他根本不明白现下的状况是怎么回事,蔺晨为什么打着打着突然就吐血了,不是只有苏哥哥才会这样的么?

“我!没有!”飞流迈不动步子,满眼惊诧,现出极为少见的慌张神色。

“没有!”他再次为自己开脱,真心诚意地表明立场。

蔺晨竭力控制住胸腹间乱窜的真气,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如果那能算是笑的话。

“飞……飞流咳咳……”蔺晨又呕出一大口温热的赤红,赶紧闭眼吐纳调息,自封身上几道大穴,这才暂缓过劲来。

“你!没事!”飞流跑近他,指着他鼻子命令道。

“我……没事……”蔺晨疼得直哆嗦,如果还有哪怕一丝气力,他实在很想抽空宣布两件事:一是从今往后,他可算头一名扎扎实实挨了飞流一掌而不死的人;二是小飞流终于知道紧张紧张对他最好的蔺恩公了,虽说代价有点大……

“啪!”

——然而所有的念头都随着这声脆响给生生打住。

“别死!你!不要死!”

飞流语无伦次手舞足蹈,他怕蔺晨真的死掉,胳膊一扬便给了他左脸一巴掌,除此以外,实在不知还能做点什么才好。

“……我现在……又有事了……”

蔺晨旧患添新痛,平白挨了一记耳光,终于心灰意冷,气一岔,神一松,就这样昏了过去。



-TBC-

[本章用了这么个画风突变的标题实在是……不过倒是觉得蛮衬少阁主的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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