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蔺靖】擒贼先擒王 章十一 江湖生存法则

章十一 江湖生存法则

 

约莫又舟行半个时辰,渔桥说:到了。

停橹靠岸,众人纷纷下船。

此地并非渡口,却刚好毗邻一片杨树林,从落脚处斜切过去便是渠洲沛县,再快马加鞭奔驰半日便能到达云洲。

飞流见众人准备向树林迈进,顿时满目郁结地闪到一旁踢落叶。蔺晨知道他不喜欢杨树,却丝毫不打算纵容,揪他耳朵挠他头发怎么不爽怎么来,少年一张俏脸皱得像个烧卖,渔桥忍笑摇着头,萧景琰则面色平静的等待众人再次出发。

第一波暗器就在此时攻至。

除了飞流,另外三人早有预警,均能及时做出反应。而甫一察觉气流变化的少年,身体的反应却比他头脑的惊疑来得更快。

——他的身体在头脑下达指令之前就给出了行动。

他的行动甚至比其他三位更迅捷。

飞流一跃而起,拼到众人前方一个腾挪,再落地时左手右手各攥一枚短刃,回头冲蔺晨调皮地咧咧嘴,两排白牙间竟也叼了一段寒芒。

三枚利器皆被飞流截获,但这远远不够。

第二轮攻击转瞬袭来,一大蓬银光爆闪,簌簌风声带着鬼泣神哭之势逼至近前。

暴雨梨花针。

飞流再欲冒进却被人先一步扯住衣角——蔺晨顺手揽过他的肩膀,另一手横剑拦下萧景琰,船夫渔桥早已操起一根长橹护立于三人前方。他抡起结实双臂,粗长的船橹被耍得虎虎生风又旋得密不透风,尖锐细小的银针根本无法透过那道铜墙铁壁,叮当落地之际全无漏网之鱼。

不待众人喘息,第三波攻击又接踵而至——江流里、树林中,忽然出现十数个蒙面剑客,一举呈合围之势扑杀过来。

眼见这轮都是真刀实剑,萧景琰顿觉有了把握。自己虽不似蔺晨那般的内家高手,但多年沙场历练,三军之中斩将夺帅是常做的事,剑术步法自不在话下,现在面对十数敌手,一柄赤霄应付已绰绰有余。

然而江湖险恶,难免被初涉之人低估。

飞流与渔桥分别同几个蒙面人缠斗起来,蔺晨正面解决掉一个,回身又一剑荡开两个偷袭者,萧景琰越过众人飞身而起,赤霄宝剑出鞘,一道气劲撕裂长空,直取队尾那发号施令的领头人而去。

他的剑法干脆利落毫不花哨,凛凛剑气猎风逐云力拔千钧。他一剑挥出,领头人身前的两名人肉盾立时仆倒。第二剑横切,领头人被凌厉剑气掀翻在地。第三剑疾刺,眼看就要命中那人要害——说时迟那时快,劣势之人一振右臂,竟从袖底甩出一枚幽幽蓝的暗器,不偏不倚正朝萧景琰的面门飞去。

萧景琰剑势决绝,几无转圜回护的余地,避无可避之际眼看一点幽蓝即将破体,只听耳畔“当”地一声,从旁递来一柄长剑自下而上贴着他鼻尖扫过,毫厘不差地替他挡下了那枚暗器。

暗器失了准头,而萧景琰去势不竭,足尖一点,掌间利刃稳稳扎入对手的心脏。

领头人殁。

残余数人登时乱了阵脚,被飞流和渔桥撵得纷纷落跑投江,四散凫水而去。

 

飞流玩性大发地扔石子追赶,几步之后又陡然站定回望蔺晨,后者正捡拾一片杨树叶细细擦拭剑刃上的鲜血,感应到飞流目光,停下动作抬起头,对他认真地牵了牵唇角。

飞流立马把脑袋仰得高高的,蔺晨只好继续表扬:“小飞流今天不错哦,且还知道什么叫'穷寇莫追',不错不错!”

一连三个“不错”让少年无比受用地笑眯了眼,脚下踩得沙沙作响的杨树落叶似乎也变得不再讨嫌。

萧景琰蹲在距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翻弄那领头人的衣物,并扯掉蒙面巾仔细查探,片刻起身,稍作犹豫,还是走到蔺晨身边对他一抱拳道:“刚才,多谢你。”

蔺晨把目光转向他:“举手之劳。”

萧景琰问:“跟钦松堂使者有关?”

蔺晨咂摸道:“我觉得未必。”

萧景琰满目皆疑却不再多言,只点点头:“是我轻敌,没有下次了。”

蔺晨也不多作解释,听得他说“没有下次”便放下心来,目光扫向密林深处,缓缓道:“江湖豪迈,江湖险恶,这黑白两端总是相辅相生。沙场对敌论智计,论谋略,论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江湖却不讲这一套。江湖路子只讲一个字——混。”

萧景琰看着他,好像在仔细听。

蔺晨道:“旁人混,你也混。一堆适性所为的人混迹于一个是非纷扰之地,除了'混',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可干。”

萧景琰露出一点笑意,蔺晨越扯越远:“……那些所谓的江湖规矩,都是制定给甘愿遵从它的人看的,或者说,那就是给人‘看看’的。更寻常的不过是总有那么些神仙游离在规矩之外,既不受朝堂控制,也不为律法约束,随心所欲,不择手段,就算你一千个唾弃,他也能想出一万条辣招来对付你。”

萧景琰放任自己笑开了,目光闪动:“那么我想问问蔺少阁主,你,属于哪一种?”

蔺晨挑眉:“什么哪种?”

萧景琰低回澄澈的声音非常耐听:“你是属于随心所欲的呢,还是,不择手段的呢?”

蔺晨一愣,立马又恍然——自己被耍了。

原来这位不苟言笑的九五之尊,也是会开玩笑的。

萧景琰朗声笑着转身离去,飞流恰恰追着一只凤尾蝶拾步跟上,渔桥询问地看了蔺晨一眼,见后者无声地点点头,便也默默赶了上去。

一行人再次迈向未知的旅程。

 

穿越杨树林大约只消耗一个时辰,无惊无险,平淡无奇。

大家各走各的:渔桥在前开路,飞流在尾殿后。说是殿后,不过因为他玩玩打打走走停停才落于人后罢了。蔺晨不管他,自己也一路走一路瞧,东看看西闻闻,发现合眼缘的草物花叶便拾掇起来收入囊中。一路下地,倒是拣了好些不常见的药材茶料,收获满满,甚是喜悦。

萧景琰则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这一趟出行究竟是因何而为之。

——体察民情?

不错。

——畅历山水?

也对。

——仗剑江湖,实现少时理想?

一搭两就有何不可。

——还有,小殊曾在手书里叮嘱的那些……

他觉得自己应该揣透了挚友深意,他明白他想让他看什么,察什么,感受什么,然而他总觉得还是有些细枝末节被自己不经意地遗漏了……这些,又是什么?

可局势总不容世人多谋虑,一行人刚刚步行至密林出口,变数再生。

一队黑衣黑履的彪形大汉从外围山道冲出来挡住去路,额角烙长疤的领首汉子狂声吼道:“来者何人,速报名姓!”

渔桥踏前两步与他一揖道:“在下秦州渔桥,后面是我家少爷和他的朋友,望几位爷能赏些薄面,让条小路,我等定当尽快离开。”

“呸!”领首汉子向渔桥猛啐一口唾沫,后者不动声色地闪身避过。

见渔桥冷静自持,领首汉子似受挑衅,手一扬拔了腰间长刀厉喝:“大胆狂徒,你们可知过路的规矩?!”

渔桥维持行礼的姿势缓缓退步至蔺晨旁边,蔺晨刚打算拍拍他肩,忽听得始终默立一旁的萧景琰朗声道:“你们的规矩我如何知晓,还请各位明示。”

此话一出,对面数人尽皆发出尖锐的嘲笑,间或夹杂些不堪的叫骂。领首汉子更是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不懂规矩就不配活!好死也不配!”

萧景琰立时明白这是遇上林匪路霸了。

蔺晨心道顶好顶好,不是想查探风土民情么?这里天高皇帝远,正好让陛下你见识见识朝堂上听不着的声音。

渔桥则提起十万分警惕,半步不离自家阁主左右。

飞流呢?

不见了。

 

萧景琰拔剑跃起的刹那,出乎所有人意料。

快。

实在太快。

只见他长剑出鞘,以迅雷之势劈裂空气撕碎尘嚣,白刃铮铮罡风烈烈,剑光过处无一不是叶毁枝残,血花飞溅。

数十匪徒便都轰然坠地,甚至来不及阖眼,来不及发出一句哀嚎。

那匪首只顾瞪大双眸,胸前的剧痛似远似近飘飘渺渺,头脑里一阵清明一阵晦暗,眼前的剑客周身散发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与桀骜。他实不曾料想在这僻壤边城竟能撞见这般冷血高手,三五年间肆意随心强拿恶要的日子,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他不相信,然而却再无机会感怀。

萧景琰留他残躯并非仁恕,只为让他看清这朗朗乾坤到底为谁家天下。

长剑前挺,一击毙命。

收剑还鞘,目寒如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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