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蔺靖】擒贼先擒王 章十五 云鹤山庄

章十五 云鹤山庄

 

——你的命难道不是命?

当萧景琰情不自禁喝出这句的时候,许多东西其实都在悄然发酵,哪怕当事人认知尚浅,哪怕当事人后知后觉。

蔺晨想明了这层,便不止一次地想要补完刚刚被自己吞掉的后话。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心疼我?

唔,太肉麻,不妥!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维护我?

嗯,还行,差不多这个意思……

不过想归想,顽笑而已,暂时还是打算看破不说破。

遂后半程一路无话,不多时返回客栈,才想起不见了飞流的故事。

萧景琰问:“一早他就没跟着你,你说他会去哪儿?”

蔺晨琢磨着当时的情形道,“我诳他到后院寻你,若找不着,应该自己跑出去玩了。”见对方没接话,又道:“放心吧,他不会闯祸的,没事!”

萧景琰点点头,随蔺晨一同走进内院,上得二楼便听闻对方屋里一阵骚动。二人对视一眼,刚欲推门察看,一个大海碗倏地撞开门飞旋而出,蔺晨眼疾手快扯了萧景琰从旁闪过,未及站定又一个大茶壶呼啸而来,“砰”一声砸到二人脚边,骨瓷薄胎七零八落,好几块碎片迸溅到蔺晨鞋履上,惹得他两道目光直接从明媚春日冻成三九天寒。

——这脸未免打得太响了些。

小飞流,你就这么不给你晨哥哥撑面儿啊!

蔺晨很郁闷,后果很严重。

 

所以当蔺晨拎着飞流耳朵摆出各种无用的恐吓时,似乎完全不察正伫立于一旁轻摇折扇微笑观战的青衣人。

毫无疑问,萧景琰则对屋里凭空多了个大活人而身边两位竟全无反应的格局很有些困惑,于是他转向青衣人道:“请问阁下……”

话未说完,闹腾着的两位如梦初醒,蔺晨推开飞流,眯了眼上下打量那人,半晌才道:“你来干什么?”

青衣人啼笑皆非:“……奇了奇了!你来云洲不是打算拜访我吗?现在我亲自登门反倒被你质问,这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蔺晨瞥一眼萧景琰,见他一脸沉静没什么表情,于是对那青衣人道:“王法自然常在心间,天理有无干卿底事?”

青衣人毫不在意,同样抬眼瞟了瞟萧景琰,没话找话道:“这位是你朋友?”

蔺晨闹够了,便才敛了戏谑,清清嗓子,面朝萧景琰两指一比那青衣人:“云洲蒲岭北,云鹤山庄现任大当家,李望云。”

再转向青衣人,反手一指萧景琰:“这位是我在金陵结识的朋友,敬一言。”

“幸会!”萧景琰率先对李望云抱了抱拳。

李望云眼睛一亮,也彬彬回礼道:“幸会!”

飞流始终站在角落瞪他们,李望云感觉到身后怒意,转身对飞流招招手:“小子,过来!你凭啥不爽啊?你瞧瞧,哥哥这么名贵的菱云织锦都被你用茶水泼脏了,看看你可怎么赔……”

萧景琰不用再想也明白方才那般鸡飞狗跳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没料到这个外表看来斯文俊秀的青年竟跟浪荡来去的蔺晨一个德行,怪不得飞流看他俩的眼神都差不太多。

最终自然是居间调停,一壶香茗三杯茶,几个人围桌而坐,慢饮漫谈。飞流则追着沏茶摆盏的头上有撮黄毛的店小二跑出去,李望云朝半掩的房门翻腕屈指一弹,气劲推射,木门砰然合拢。

 

“什么?你们要挑战沈冰?!”

蔺晨抢过折扇敲李望云的脑袋:“第一,不是'我们'。第二,不要大惊小怪。”一展扇面,对自己急急扇了几下,“沈冰怎么了?神仙还是妖怪?就惹不得他?”

李望云摇摇头:“你蔺晨去跟他单挑倒还合适……”

饶是萧景琰再冷静,此刻也无法不替自己声辩一二,便见一直缄默的人抢过话头道:“我虽不及蔺公子内法修为,但论剑术武功,自视不该在人之下。”

蔺晨唇边勾起一抹笑,微带赞许。

李望云唇角斜起一抹嘲,全是讥诮。

萧景琰不受干扰不为所动,深邃双眸坚毅宁和,语毕后不再多言。

李望云继续摇头叹息,仰首饮尽杯中茶——

沈冰何许人也?甘州人士,自幼习武,练得一手石破天惊剑,习得一身少林正阳功。

蔺晨道:“当年他大战甘南三少,又连挑旭湖两州共一十九位剑客名家,虽未列入琅琊高手榜前十,但实力早已不容小觑。”

李望云点点头:“赴云洲投身尚名不见经传的钦松堂直至堂口发迹,他的功劳不敢谬说过大,却绝对不可抹杀。”

“没错。此人行事缜密足智多谋,还有……”蔺晨挑挑眉,“去年业已登临我家高手榜,位列第七。”

萧景琰恍悟:“……难怪三个名字中只有他的看起来略觉眼熟,却原来正是,琅琊榜中人。”

蔺晨无奈地笑笑,想那素笺上三位剑客实力不均,而自愿选择与最强者比试,萧景琰大概算是少数派。怪不得那传话小伙还刻意多费口舌叮嘱他们“莫要误了”,这经年难遇的好戏,任谁也不肯错过啊。

也罢!蔺晨索性加深了笑容:“既来之则安之,挑个有点分量的切磋切磋又何如?”

李望云见他这般说辞便知已有算计,遂不再质疑,只好奇道:“那怎样才能保证大获全胜万无一失?”

蔺晨反问:“为何要保证大获全胜万无一失?”

李望云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来。

蔺晨转向萧景琰,盯着他的眼睛道:“敬公子剑术高超,若只论武功气度,必然不落下风。但高手相斗酣畅忘情处难保不会催发内息比拼内力,这个时候,敬公子恐有吃亏之虞。”

萧景琰咬咬牙,其实他很想说,既愿揭条挑战,便不太在意胜负输赢,只需竭尽全力问心无愧就好。而且他有胆魄有信心,自认绝不至于输得难看。再谈“玩命”一说,所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也不尽然。毕竟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武斗,指向的结果反倒成为重点——赢了才有说话的资格——他已擅自剥夺蔺晨选择的权力,就断不能再输掉他所为的目标。

蔺晨仿佛读懂萧景琰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我已想到解题良策,定可保你明日……”忽而改口,“定可保我们目标达成。”

萧景琰听得出蔺晨心意,点点头,眼前一片通透澄明。

 

三人围桌畅聊良久,谁也不再赘言明朝比武之事。话题大多为近年的江湖轶闻和坊间传奇,萧景琰作听众时而给予点评,每每到位一针见血,李望云闻之眸光闪动,蔺晨则没来由的一阵快意,几分自豪。

当晚入住云鹤山庄,李望云诚意相邀,蔺晨却之不恭欣然前往。萧景琰深知一切早有安排,可当踏入那云遮雾绕的岭间豪宅才知晓,云鹤山庄竟是一家镖行。

云鹤有奇翼,八表须臾还。

南有裕兴围,北有昌隆院,东有神威德茂,西有云鹤山庄——它在业界的名头当真不小。

镖行走镖,以和为贵。所以不论真情假意,李望云都眉带谦谦笑,目含一段情。三教九流不拒,推杯换盏不欺。所以他身上有入得了蔺晨法眼的品质,虽不常见面却能维持多年友谊,君子之交淡如水。

李望云说:“你们来我家赏玩,就是我山庄亲眷,更是我镖行哪怕搏命也要保全的贵客。”

蔺晨摇摇头:“哪有这么夸张!”

李望云说完唯一一句正经话,便开始同蔺晨一般不正经了。

“不知那位敬公子,是你什么人呐?”

趁萧景琰在后院练武场为明日剑试做准备,李望云附在蔺晨耳边问出这个已经忍了一下午的问题。

蔺晨于月下赏园,端的是无限风雅,好看的上下嘴唇一碰,迸出两个字——

“朋友。”

“朋友?”李望云咂摸道,“……不像……不太像!”

“那怎样才像我的朋友?”

“江左盟的梅长苏。”李望云不假思索道,“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梅宗主那样的书生,翻手为雨覆手云……”

蔺晨摘一片树叶捏在手里把玩:“还有呢?”

“或者宫羽姑娘那样的美人儿也不错,精通音律,艺冠九州。”

“难道我这辈子就只能结交这两种朋友?”

李望云嬉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其他的不了解不多说……不过,”他眼底浮现一丝狡黠,“我倒不介意把你以往那些个风流邂逅什么的也一并拎出来罗列罗列……”见蔺晨没说话,李望云胆子更大几分,“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膝——你轻易就办到的事情,可是我毕生的追求……”

蔺晨把树叶揣进袖子里,淡淡喊一声:“飞流。”

“咳咳!”李望云赶紧闭嘴,不到半秒仍忍不住道:“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黄口小儿,难道还会怕羞不让我讲?还是说……”

他眯了眯眼,忽然不再继续了。

蔺晨见旁没了动静,反倒好奇心大盛,双手拢进广袖,认真地道:“论朋友,敬公子的确是我非常看重的朋友,你倒是给我说说他有哪里不像?”

李望云抿唇想了想,换了个正经口气:“这位敬公子,远观之军人体魄,近察之飒爽风姿,与之论道方知其赤子胸怀纯烈肝胆,但以上绝非全貌。嗯,我总觉得……”

“不服气?”蔺晨忽然变脸,拦住他的后话。

李望云摇摇头,目光变得深邃。

“不服,憋着!”

蔺晨拂袖而去,一声长笑被抛进月影,揉进这注定无人假寐的夜色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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