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蔺靖AU】逃学威龙 24.惊鸿一舞

24.惊鸿一舞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吃喝玩乐又兼风景怡人的地方，名叫落雁岛。

似乎很多城市都有“落雁岛”，这个在东郊月湖畔新建的度假村则颇集众家所长。

农家菜无污染、河鲜海鲜可口自不必多说，娱乐设施也相当齐备。既有城市里常见的健身房、棋牌室、游戏厅、酒吧、KTV、洗脚按摩、小型影院，还有度假村该有的垂钓场、高尔夫、湖心茶舍、自助烧烤农家乐甚至一座鸟语林。

居住条件也不错，观景别墅，每栋三层共七间，六间标准客房一间麻将室，一楼会客厅，总共可容纳12人。

一百八十多人包了十六栋山景别墅，老师们一栋最好的湖景别墅，几个班的班费凑起来远不够，好在有“土豪”赞助掏腰包。

蔺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内心活动很复杂，感激并带一点责备。

不是说吝啬某人的钞票，而是不希望自己亏欠萧景琰太多、更多、甚至越来越多。

可萧景琰给他的回应是：“组织这场春游并非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学生会讨论的结果，时间地点都经由投票产生，所以你不要莫名地自作多情；经费不够，作为组织者，家里还算有条件，我乐意为大家出钱出力，这是我个人的意愿，当然了，这个'大家'也包括你，所以你算个一百八十分之一吧，你要谢我，也只用谢那一百八十分之一就好。”

一席话让蔺晨结了舌，论打嘴炮工夫，萧景琰这绝壁是火箭速度的突飞猛进。

——极力促就一场活动并营造最好的环境，极力提供一个舒适的舞台，尽可能给他的“任务”添一枚致胜的砝码、增一线可观的成功率，要怎样，要怎样的情谊才能做到？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感动之余，心怀愧疚。

然而总频繁的愧疚着，这与阳光万丈的人设不符，与洒脱不羁的性格不配。

蔺晨只能默默对自己承诺，好好爱他，不要辜负，永远，直到生命的尽头。

 

临近中午到达目的地，丰盛的午餐已备好，餐厅装潢有特色，清新不失雅致，饮料酒水应有尽有，大鱼大虾接踵而来。饱腹过后，众人各自回房午休，别墅的分配早就通过邮件和微信发给各位同学，大家按图索骥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空间。

同学们高兴，老师也开心，时间尚未过半夏江等人已对这次活动良好的开局、紧凑的安排、美味的餐食以及舒适的住宿都赞不绝口——心情美了，看人的眼神自然就柔和不少，此时大家若见到这位平时黑口冷面、不苟言笑的四大名捕之首，哪怕斗胆跟他嘻嘻哈哈开开玩笑也不会显得有什么突兀与不妥。

二人标间，萧景琰却没有与蔺晨一起，连一栋别墅都不是。学生会的几个理所当然扎堆儿了，蔺晨则跟同寝室的列战英住一块。

所以其实从上大巴车开始，蔺靖二人就分开来，话都没工夫多说一句，顶多擦肩的时候互换个眼神，蔺晨传递的信息是：亲爱的辛苦，活动办得很赞。而萧景琰传递的信息是：加油吧条子，务必把握机会。

萧景琰口中的“机会”很快就来了——下午四点，夏江在月湖会所的场子打高尔夫，能作陪的学生没几个，萧景琰作为组织者算一个，蔺晨也自告奋勇上前招呼，球技了得，两三个钟玩下来，夏江眉峰舒展情绪高涨，对事对人的满意度自然又提升不少。

随后便是晚宴，露天草坪的BBQ自助，一面临湖一面观山，还请了一支表演队来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好不“时髦”。

老师们自然坐环境最佳的中心位置，取餐本有学生代劳，但兴致来了，个个都愿自力更生，老夫聊发少年狂。

二两小酒下肚，状态也好，夏江被另外三位老师怂恿着唱一小曲。换做平时，大家想都不敢多想，现在可不得了，夏江居然笑呵呵地，也就那么半推半就着上了台。歌手小伙子连忙让出话筒，一旁的键盘手贝斯手则拼命鼓掌，引得台下学生也都跟着沸腾起来。

夏江笑笑，说那行吧，我年纪大，流行音乐什么的只会听不会唱，献丑来一首中老年人专属红歌，你们爱听不听啊，随意各位。

下面一阵更为猛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他随即与键盘手交流几句，乐队几人迅速get并调弦准备。

很快，前奏起，蔺晨仔细分辨，台上人适时拿起话筒清清嗓子，说：“一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送给通信系的同学们，谢谢大家的款待。”

在座的纷纷站起，取餐的也都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注目于舞台。

夏江身后的键盘手连忙开麦进一步活跃气氛：“同学们应该更热闹些参与参与嘛——来来来！这么动听的民歌献唱，没有伴舞怎么能行？！”

此话一出，下边又炸开了锅，大家嘻笑着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会跳舞的学生有，却似乎谁都没准备更没及时给出反应，蔺晨一瞬间脑筋转得飞快，暗自琢磨，得，就算丢了这张老脸、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我上。

所以他在一片惊诧的眼神中，自动自发地走上台。

口哨声四起。

夏江的声音也适时从音响里飘出来。

“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诶，虽然节奏不算稳定，但音色还挺浑厚，颇有几分感染力。

蔺晨一秒钟进入状态，开始抡胳膊迈长腿。

舒展的动作大开大合，很明显的蒙古舞风，台下喝彩声、口哨声一浪高过一浪。

他回顾自己少时上兴趣班学习民族舞的动作，很容易就从脑海里拎出几段适当的组合拆分拼凑，抖肩绕臂、踏步顿足、翻转跳跃、腾空蜷身……一面照顾到夏江的表演，不时凑近些与他交流，是为“伴舞”，是为“捧场”；一面又能兼顾自己的仪态，配合歌词韵律一挥手、一扬鞭，刚柔相济，明快潇洒。

“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骄傲的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

动情处夏江也向观众们挥挥胳膊，引得又一阵掌声雷动。

“这里的人民爱和平，也热爱家乡……”

“歌唱自己的新生活，歌唱GCD……”

蔺晨边跳边用余光看他，心里发笑，觉得配合这句唱词显得他特别的道貌岸然。

还“热爱家乡”，“歌唱新生活”，“歌唱GCD”……殊不知他背地里那些勾当，对这悠扬的词调简直就是侮辱。

心里唾弃，面上仍一派舒展与陶醉。

动作更翩翩带风，犹如展翅的白鸽、逐澜的鸿雁，直教同窗们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

萧景琰在舞台侧角凝望他，从第一个动作到最后一个，甚至都不曾眨一下眼。

他着实想不到那人还能露这样一手。

本来好感度已经爆表，这下好了，直接爆棚。

世人都爱油菜花。

 

热闹非凡欢乐无比的晚宴过去，剩余时间大家自由活动，唱K的，打牌的，酒吧继续嗨的，沐足的按摩的……

夏江等几位老师和十来个老成内向些的学生选择进行一场“夜钓”，在月湖畔钓场撑起杆子，一边品茶一边垂钓，不是天堂，天上人间。

蔺晨决定韬光养晦，不再出头，不让自己长久暴露在瞩目之中，不必显得过分刻意与讨好，力求一个自然本真，润物细无声才是王道。

他闷头四处转悠，好容易找到萧景琰，那人全天候统筹安排调度，其实应该也累了，此刻远远瞧见他沉默坐在无人的湖畔一隅吹风，指尖一星火光，明明灭灭。

“学生会的带头抽烟，这可不是好榜样。”蔺晨走过去，不客气地坐他旁边。

萧景琰始终凝望着湖面，半晌才笑道：“个老古董。”

蔺晨哈哈哈长臂一捞，揽住他的肩膀，轻声说：“辛苦你了，谢谢。”

萧景琰这才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慢条斯理地说：“大恩不言谢呢，懂不懂……”

朝他鼻尖轻喷一口烟。

白雾散去，蔺晨逐渐看清萧景琰的眼底似乎有星星。

不，那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还要动人。

他凑过去，却被萧景琰挡开。

再凑过去，又被推开。

索性强行抱住他，却没有再试图亲他。

“好想就在这儿幕天席地……”蔺晨喃喃。

“这里？”萧景琰吞了口唾沫，点评道，“这里露重草气湿，虫多咬脸，蜈蚣钻耳朵……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明白？”

蔺晨知道他刻意夸张，也不点破，只是配合地作顿悟状：“哦哦噢噢，受教了。”

萧景琰把剩下的半截香烟塞进他嘴里，退远些距离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后认真地说：“蔺晨，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三把刷子，舞姿很漂亮。”

“我要刷子干什么。”

“少来。”

蔺晨嘿嘿笑：“……好吧，过奖了，小时候随便练练，结果一把年纪还能派上些用场。”

萧景琰：“这就叫作，你不辜负天赋与努力，机遇和命运便也不会辜负你。”

蔺晨笑得更开心了：“哎哟你今天怎么了，尽整这些鸡汤有的没的。”

萧景琰说：“蔺警官，坦白讲，你刚才那段舞蹈可迷倒了一排人，甚至包括一个男的——那就是我。”

蔺晨实在绷不住，准备打哈哈糊弄，却看见一双真诚的眼睛正盯着他，眼底不止有星光，还有别的，只他一人见过，热烈、浓稠，且越来越熟悉的东西。

蔺晨伸手摸摸他好看的鬓角，柔声道：“怎么说呢，跟我在一起，你应该也不会太吃亏——当然，吃点小亏在所难免。算我运气更好，可以遇见你。”

萧景琰摇摇头：“你究竟还有多少我没见过的本事？”

蔺晨说：“都算不上个啥。”

萧景琰说：“别，太谦虚不是好习惯。”

蔺晨说：“好吧，慢慢来一五一十地展示，只给你看，尽我所能。”

萧景琰这才点点头：“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不多见，很有趣，很特别。”

眼前免不了再次浮现出刚刚蔺晨那段蒙族舞，飞扬的舞姿、自信的眼神、魅力十足的笑容……不禁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果然是要搞事情啊……”

蔺晨哈哈笑着一拍大腿：“没错，没错，我就是来搞事情的。”

闻及此，萧景琰立刻强迫自己不去回味，回归现实，换上平静却不乏严肃的语气问：“你对夏江老师这么上心、这么用力，能不能告诉我，夏江到底有什么问题？”

蔺晨对萧景琰的疑惑并不吃惊，他不咸不淡地说：“我以为你会早点提问，结果你一直都不肯开口，怎么，现在你又想知道了？”

萧景琰看着他的眼睛：“不行的话别勉强，我只是有点儿好奇。”

蔺晨在心底叹息，你不只是好奇。

嘴上却说：“没事，我可以告诉你。”

从现在开始，来，随着时间继续推进，真相逐渐剥离，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告诉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