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蔺靖AU】逃学威龙 26.英雄气短

26.英雄气短

 

落雁岛两天两夜的春游圆满落幕。头晚萧景琰辗转反侧一宿难眠，次日却是触枕即寐一夕无梦。

冰火两重天。

所以在回程的大客上，他又是那个精神抖擞、挺拔干练的青年了。

反观蔺晨，一人占俩座在后排睡得东倒西歪天昏地暗，其实并没有同老家伙们通宵达旦砌长城，但大概情绪一松，精神也就绷不住了。

回到学校停车场才悠悠醒转，眼前浮现出空荡荡的车厢和放大几倍的熟悉的脸，忽地就一个哆嗦。

“傻了？”萧景琰凑近问。

蔺晨揉揉眼睛，含含糊糊地说：“……累死爹……”

萧景琰拍拍他的脑袋：“知道你辛苦，结果却是极好的，所以……赶紧下车！”

蔺晨被他拖着手拽下去，才发觉行李也已安置妥当，刚才只剩他一个大光人留在车上。萧景琰适时说：“别谢我，回家再赔笑脸。”

蔺晨忍不住弯起唇，趁四周无人在他额上“啪”地啄了一大口。

“幸福！”由衷感叹。

萧景琰见他一脸陶醉，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这么随他去了。

回到家，飞流也在，蔺晨眸光渐冷，小孩子眼神闪烁，撅着嘴，闷闷不乐地回了房。

萧景琰端着咖啡走出茶水间，刚好看见这一幕。

蔺晨说：“你不必给他煮苦咖啡，他的最爱是炼奶巧克力。甜食大王。”

萧景琰挑眉：“那又怎样。”

蔺晨说：“不怎么样，心塞而已。”

萧景琰：“啊？”

蔺晨：“他就是跟大家格格不入，你喝热的他要凉的，你吃咸的他找甜的，你觉得好的他偏不要，老也养不熟。”

萧景琰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不确定耳朵里听到的东西是不是错觉。

蔺晨继续说：“所以，对付这类难啃的骨头——直接掰断就好。”

萧景琰蹙眉：“要不要这么刺啊？”

蔺晨：“总而言之，小孩子吃太多甜食定然不妥，对身体发育没好处。但假如是活该，那么别管他就成。”

萧景琰头一回见蔺晨用阴阳怪气的调子讲着无甚逻辑的话，咂摸着他的动机，半晌才说：“……哦，受教了。”

不禁琢磨这意味着什么呢。

蔺晨三两口吞完咖啡，抻个懒腰说：“我上去补补眠，你要不也去我房间……”见对方扔个眼刀过来，立马闭嘴，兀自笑嘻嘻上了楼。

门一关，直挺挺仰倒在床，长出一口气。

暗示给了，就等那人自己去发掘吧……

其实不告诉他也不一定就能瞒天过海，但蔺晨一分一毫都不想那么做、那么赌。愧疚再叠一层愧疚，不是谁都忍受得了。

更何况对待自己的爱人。

因此索性简单些。

他翻个身，沉沉睡去。

 

这边萧景琰刚刚喝了杯热水，一抬头，飞流又出现在楼梯口。凉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萧景琰朝他笑笑：“怎么，有话讲？”

飞流咬着唇，两手在大腿两侧攒成拳，指甲掐进掌心肉里。

萧景琰温柔地冲他招招，说：“来，过来。”

飞流用力摇头，嘴里咬出两个字：“不要！”

萧景琰说：“不要跟我讲话，那你盯着我干嘛？”

飞流：“不能说！”

萧景琰看看他的拳头，说：“那你紧张什么？”

飞流梗着脖子：“不！紧张！”

萧景琰点点头：“哦……”

飞流张张嘴，似乎想吐露些什么，萧景琰不施压，自顾自晃着杯子，但少年最终还是没开口。

萧景琰见他欲言又止却转身跑走，心里有些东西渐渐被揭开。

他放下水杯，认真思考了两分钟，然后起身，向楼梯那边走去。

 

蔺晨是被肚子吵醒的。

天知道他怎么会这么累又这么能睡，一睁眼已经晚上八点半，这期间没电话没干扰也没人叫他，仿佛被世界抛弃。

他爬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然后趿着拖鞋下楼，屋里十分安静，餐桌上还有一桌子外卖和点心，看起来没人动过。

“景琰？”

“飞流？”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人呢？”

“景琰？！”

还是没有回应。

他拿出手机拨打熟悉的号码，那端传来用户无法接通的机械应答。

一点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习惯性地贴墙壁往后腰摸索，才想起根本没配枪，没有武器。

只能抄起一把餐刀，又似乎目标不明。头脑有点升温。

一探额头，我去，竟然真的在发热……

多少年连感冒都成稀有概念，上几回医院看几次医生那都是挂彩、流血，都是单位可以报销的工伤，什么时候轮到身体顶好的蔺晨发烧了？

一边吐槽祸不单行一边强打精神分析现状，还好大门那儿忽然传来钥匙开锁声，下一秒，他看见他的青年完好无损地拎着一大袋东西走进来。

登时松了口气，拔足上前问：“你跑哪儿去了，跟人间蒸发似的。”

萧景琰说：“我去超市买点速冻食品，飞流一个人在家时让他自己做一做，方便。”

蔺晨说：“飞流又不会捣鼓那些。”

萧景琰说：“我这不是下午才教了的么。”

蔺晨说：“他一个人在你家的时间少。”

萧景琰说：“那可不一定。”

蔺晨眉一挑，再想想自己昏睡的五六七八个小时，打算问点别的缓缓。

“诶，飞流人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两小时前被你同事叫走了。”

“我同事？”

“黎叔叔，或者说是你'爸'。”

“哦……”蔺晨蹙起眉，又搞什么鬼。

萧景琰把袋子放进冰箱冷冻室，背对着蔺晨说：“醒了就吃饭吧。飞流没来得及吃，我也不想吃，所以——餐桌上都是你的，能吃多少吃多少。”

蔺晨终于，嗅到空气里不一样的味道。

陪笑着说：“那你……陪我吃点儿？”

萧景琰摇摇头：“我也挺累，先去冲个澡。”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

半小时，门关着。

一小时，门还关着。

两小时，没见人从房里出来。

蔺晨倚在沙发上看电视，昏昏沉沉。其实他并不确定萧景琰是不是get到什么，但总归有些不一样了。

下一刻，隐约有人晃过来，驻足在他身前，挡住他头顶的水晶吊灯，形成一道暗色的阴影。

“景琰……”蔺晨扬起眉，晕晕乎乎跟微醺一般。

他不知道他的帅脸已被热度灼得通红，萧景琰皱眉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终于把手背贴上他的额。

“这么烫！”五指一缩，眉峰拧得更紧，立即回身到隔壁房间药屉子里翻翻找找，取来一柄红外体温枪，对着额头就是一下，嘀嘀嘀，红灯报警。

——三十九度八。

高烧啊。

“你怎么回事？！”萧景琰不乏责备地说。

蔺晨笑嘻嘻：“很正常……人食五谷杂粮，哪能少了三病两痛……”

“闭嘴。”萧景琰板着脸，将他胳膊绕上自己的肩，试图把人架起来。

“我不去医院。”蔺晨摆摆手，“睡一觉就好了的。”

萧景琰说：“没让你去看医生，可你也不能在这儿睡。”

蔺晨依然懒懒笑着：“这儿好，劳驾给我拿条毛毯……”

“拿个屁。”萧景琰扶着他的腰略一使力，蔺晨就随他起了身。他软塌塌地挂在他身上，不知有几分是真无力，几分是假可怜。

萧景琰架着他打算上楼把人扔进他自己房间，到楼梯口又生犹豫。

蔺晨哼哼道：“腿软，走不动……要么你打横抱我上去，要么就在客厅将就一晚……给我拿条毛毯子……”

萧景琰面无表情回身，架着人走向自己屋。

蔺晨在他肩窝里笑出一丝狡黠，当然，萧景琰不可能察觉。

进了屋，萧景琰没好气地把人扔床上。蔺晨翻个身，不客气地滚到大床里边去。

“你干嘛？”萧景琰问。

“给你腾位子。”蔺晨答。

萧景琰踌躇两秒，又到药屉子前一通翻找，摸出一片退热贴。

“不知道过期没，外用药……将就吧，总比敷毛巾好。”萧景琰说。

“嗯……敷毛巾好……”蔺晨说。

萧景琰无语，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索性不再浪费口舌。

退热贴黏上额头时，蔺晨顺势把两条胳膊都搭上萧景琰的肩，圈好，箍紧，那人就没法儿再动弹了。

萧景琰欲起身发现被控制，轻轻挣动道：“蔺晨你给我老实点。”

蔺晨说：“我不舒服，我难过……”

萧景琰说：“你放手！”

蔺晨说：“我不放……”

萧景琰说：“你放不放？”

蔺晨说：“不放……”

萧景琰说：“我数一二三，还不放手我巴掌可就来了，保证打到你退烧。”

蔺晨闭着眼笑得浪极了：“那敢情好！一，二，三，来吧……”

萧景琰切齿：“我真打了？”

蔺晨：“来啊来啊，快点！我受不了了……”竟似乎有些喘息，染上一丝不该的颜色。

萧景琰忍无可忍，啪一巴掌扇下去，不轻不重，微疼微痒。

蔺晨笑得更放肆：“哎哟！嗯嗯啊啊就这样，来吧来吧……再多来点……”

“啪！”

——又一巴掌招呼到右脸，本就烧红的脸颊慢慢浮现出一枚模糊的掌印。

“疼不疼？”萧景琰切齿。

蔺晨摇摇头，半睁着眼睛看他，宿醉一般的神情。

萧景琰与他四目相对，看着看着，忽然就心软了，气也消了大半。

蔺晨把手覆上萧景琰的手，仰起脸，想要吻他。萧景琰呆呆看着，终是一声叹息，低下头，送上自己的唇。

唇齿相接，不依不饶。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正所谓……

“少来这套！……”

“除了这套，还有那套……”

“滚边儿去……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