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顺懂】过敏(END)

提示:一发完,bug与ooc属于我。
本篇为“中年人腻歪系列”的番外。
一次意外的过敏,以及,仍是蛟龙的他们。


出发前李懂就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肩胛、腰侧还有膝窝附近,隐隐约约发热发痒,像被几簇羽毛反复搔刮,带点细微的刺痛。起初他怀疑是昨晚入眠时有蚊虫叮咬,但随着那种难以言说的“痛痒”愈发分明、愈发深入,且范围还在逐渐扩大,他意识到状况恐怕不那么简单。
顾顺留意到搭档好几次走神,问:“你怎么了?”
突击车颠簸了一下,半个车轮登时陷进松软的泥里。
李懂踢开门跳下去,绕到车屁股后与张天德一起用力顶,边回答:“我没事。”
顾顺也下了车,举起望远镜朝东南方向不知名的塔台瞭望,又环顾四周,泥泞不堪的沙土路被前几日连绵的阴雨幻成一汪沼泽,而他们的车就如陷进湿地里垂死挣扎的猎物。
顾顺说:“别白费气力,车已经废了。”
石头停下动作,何尝没有同感,刚刚想把车推出困顿只是出于本能。
李懂也松手,绕着车踱了几步,心知若强行穿越此地必然只剩断轴趴窝的结局。于是他说:“是这样的没错,但——”
背部又一阵挠心的痒,伴着隐灼,他的后话就被轻易打断了。
顾顺瞟他一眼,没有问询。
李懂缓缓神,继续说:“但如果弃车,我们肯定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此次“刀锋—1208”联合演练,目标明确,重点突出——为增进海上部队大纵深作战能力,为满足高密度平原与山地作战需求。李懂与顾顺绑定一组,所属的小队需攻克蓝军于山顶建立的永备防御工事,拔掉其阵前堡垒,为红方凿出一条通路并提供火力支援。
李懂的担忧不无道理,小队兵分四路,队员各司其职,他们若是掉链子,势必干扰其他组行动,更将影响最后的攻坚。但凡事总无绝对。
顾顺说:“规定时间能否完成任务,取决于我们能否找到合适的狙点,而非能否按时到达301。”
301是根据导调计划选择的一块高地,那里植被丰茂,视野开阔,条件相对成熟。
李懂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看一旁持枪警戒的机枪手,再把视线投向狙击手,说:“你找到能够代替301的处所了?”
顾顺手一扬,李懂接过他抛来的望远镜。
“东南向,五点钟方向。”顾顺提示。
李懂定睛一瞧,不知名的塔台赫然出现在视野中。
“这……”
“不排除是个陷阱,”顾顺吐掉早已嚼得没味的口香糖,“导调组诡计多端,使什么阴招都不稀奇。”
话是这么说,可李懂见他根本一脸轻松,那种胜券在握的样子很是张扬。石头则一面观察地貌一面听他俩对谈,忽然转身加入讨论:“如果真是陷阱,我们还要闯吗?”
“要啊,当然,”顾顺勾起唇角,“半点挑战没有,那还演个屁。”
“演电影啊,”石头难得开起玩笑,“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李懂闻言也想笑,可他笑不出来。
——背后的奇痒又在蔓延,这次是胸、腹、大腿,甚至是臀。
李懂摸摸脸颊,涂满伪装油彩的面部皮肤平整,暂时没显出异状,难耐的感觉全闷在作战服里,捂着汗,便越发难耐。
顾顺玩味地瞅他的观察员,李懂扭头别开脸。
石头思索道:“如果那是陷阱,其实也有办法,”他琢磨着,“我先过去当诱饵,被俘之后你俩见势反击,正所谓……所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顺说。
“对对对!就那个意思。”石头咧嘴龇牙,丰收般的笑。
李懂又把头拧回来:“那岂不是要牺牲你?”
石头耸肩表示无所谓。
顾顺说:“你俩抽签也可以。”他冲李懂抬抬下巴,“二择一。”
李懂蹙眉,石头反对:“那怎么行!狙击组被拆散可不是上策,还是我去。”
李懂说:“我和顾顺又不是连体婴,没谁离不了谁。”
顾顺刚想来句“说得好啊”,忽然察觉不对劲——只见除了自己的另外两人,正齐齐把目光,聚焦到自己这边……
“你们……”顾顺眨眨眼,撕开一块压缩饼干的包装袋。
“是!”
“不是!”
——李懂与石头同时发声。
顾顺把干粮塞进嘴里。自昨日天色将暗伊始已不眠不休蜿蜒行军十多个小时,一路踏碎导调组的种种“刁难”,此刻因着天缘获得须臾休整的机会,大家除了补水补能,耍嘴皮子商量对策也算是放松精神、调节情绪的好办法。
“……不是,”石头略显笨拙地组织语言,他以为李懂想说也可以让顾顺打前站,但他认为顾顺的枪法无人能及所以必须留下,又意识到这么说恐怕会打击到观察员同志……太过直白的表述总归不妥,石头的心可不是石头造的。
李懂盯着张天德,读懂了他的面部表情。
“我说‘是’,是指虽然并不认同我和顾顺需要每时每刻绑定,但,这个决定你是对的,石头,”李懂用胳膊肘轻擂他的背,“上吧,英雄。大家会记住你的。”
石头反应了一瞬,懂了,慢慢又绽开一个笑容,眼睛眯成细细的线。

几十分钟后,拨云见日,穹顶竟爬起一轮太阳。
连绵阴雨的霾晦似是被驱散几分,但随之而来的暑意袭人,像毒蛇吐着它的信子,透过作战服的纤维一丝丝往皮肤里渗。
三个人以石头为先遣由三条路径朝同一方向挺进,狙击组跋涉到一处略高的坡地两端,刚好能再次从设备中看到石头的背影,塔台已经离他很近了。耳麦里机枪手的声音镇定:“快到了,二位,准备好。”
“收到。”顾顺李懂同时回应。
果如顾顺所料,石头几被秒杀,潜伏在那里的蓝军钓线挂了直钩。
不过李懂也从镜头清晰地窥望到“敌人”。
顾顺动作更快,一枪一个,两枪一双……敌方的激光接收器被连连触发,产生的电信号点燃中弹者身上的发烟装置,于是一个个头顶飞着蓝烟的阵亡将士退出战场。
隐蔽在暗处的狙击手自然也发现了顾顺。
天然掩体在前,立时有“子弹”擦着顾顺经过,人没杀着,却暴露了敌方位置。顾顺早有准备——敌方射手透过瞄准镜被忽闪忽灭的白光激得眼底一花,手速顿时慢了半拍——顾顺趁势滚离原地数米,“跌进”事先刨好的土坑里。碰碰啪啪,空包弹于草丛周围炸裂,李懂在另一端迅速反应,扣动扳机。
“砰!”
蓝烟爆逸,敌方射手“毙命”。
顾顺仰躺着歪嘴笑,吹口气,吹散手中压缩饼干的锡纸袋。
内侧亮面,还能反光,物尽其用。
塔台重归平静,似乎已将障碍清除干净,驻塔台五六员蓝军全被他俩“点名”退出演练。
顾顺与李懂汇合,不着急开路,而是选择继续埋伏在烈日照射下的草垛里,静待直到进一步确认安全。
李懂趴得并不踏实。
顾顺这次没有缄口,问:“你怎么了今天?”
李懂猜到可能过敏,但并不想值此亮出实情,便搪塞道:“好像被虫子咬了。”
顾顺蹙眉:“很痒吗?”
李懂点点头。
顾顺又问:“哪儿痒?咬哪儿?”
李懂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拍拍屁股。
——其实他本意是拍大腿的。
“咬屁股上了?什么虫啊!”
“我哪知道。”李懂盯着瞄准镜不动。
顾顺欲言又止,挣扎了有一毛钱的样子,然后说:“那你忍着吧,现在可没地儿处置。”
“处置?”李懂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去后第一时间吃几粒抗敏胶囊,没觉得需要怎么“处置”。
顾顺满脑子暂时却都是被毒虫咬了需涂抹外用消毒液剂:
“擦药啊,脱裤子擦药。”
李懂闻言一怔,会过意又十分想笑,仍旧还是笑不出来——
他实在是,太痒了。

自记事起直到现在二十多岁,严重过敏经历了三次。
一次是很小的时候,幼儿急疹,一发遍布全身,那滋味大概永生难忘。妈妈抱着他给他喂药,不停地用温水擦洗他的皮肤,他只会瘪着嘴哭,没什么控制力,除了叫妈啥也不会。
一次是小学四年级,在外上完兴趣班,对了,是舞蹈班,他学了很多年跳舞当艺术熏陶——这可是个秘密,虽说军营特别欢迎也特别需要多才多艺的战士,但李懂并不喜欢他们用看“小花朵”那样的眼神去看他,就像小学时班里那些家长们——尽管那种眼神没有恶意甚至带着赞许与艳羡,尽管现在也没人用那种眼神审视他,但不管怎样,李懂决定在成为一名真正的“硬汉”、“骨干”,真正做出成绩之前,绝不展露这项特长。
那次练完舞回家,身上就开始一阵阵的痒,继而蔓延到头面部,连口腔里都是。到医院检查大夫说是寻麻疹,发展很严重了,未免封喉直接推注激素,夜里痒的睡不着觉,妈妈说你想想方才学的动作和舞步,回顾一下不要忘了,然后他就在床上比划着比划着……就睡着了。
梦里妈妈给他挠痒,前胸后背,用指腹轻蹭慢刮,他知道那是真的,但妈妈不会当面这般的亲近他,毕竟他是个男孩。妈妈说如果你是女孩我就可以抱着你直到你长大成人,我再抱你的孩子。那会儿他听不太懂,心想这又有什么区别?男孩就不能享受母爱了吗?
现在的他当然知道母亲是希望他有男人气概,希望他能尽早自立,是的,他有了,也会努力做得更好,但多年后他的荣耀母亲却看不见了。
第三次,中学,暑期过半死党聚餐,白的啤的配小龙虾和烧烤,磕到哪个点儿上,一手一腿的狗风疙瘩。默默到药店买两瓶开瑞坦,喝了一礼拜,好了,但从此再不碰夜宵之王。后来药被母亲发现,问及缘由,他如实供述,母亲反倒玩笑说,那还不简单,以后再吃虫子也不用剁手,只需把开瑞坦当饮料搭配即可。
……
时过境迁,李懂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过敏的滋味,却不想在军营也能遇上这一遭。
顾顺的声音在耳畔炸响:“愣着干嘛?出发了!”
“哦!”李懂一秒回神。
很快他们顺利登陆塔台并占据有利地形。
接下去,只需恪尽职守,做到其他几支分队的坚强后盾与保护伞就好。
再后来,“两军”对垒,狙击组据守制高点,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他们制造了无数蓝烟逸散,也令队友得以心无旁骛地冲向敌阵攻坚,直到奏响属于他们的胜利号角。

……当晚经过复盘研讨,总结经验教训,学习**精神,真正歇下去已近午夜。
哦不,有人还没歇着。
顾顺绕过杨锐徐宏等人的休息帐,找到正给自个儿手背消毒的蒙古大夫。
“你干嘛?”陆琛问。
“找你还能干嘛?”顾顺答。
陆琛舔舔嘴角:“你这态度怕不是有点嚣张吧顾大射手?找我帮忙你特么还……”
顾顺把人一揽:“行了,就是找你帮忙怎么着了,想要我单膝跪地问你愿不愿意?”
陆琛一脚踹过去,顾顺灵巧闪避:“——那可没门儿。”
两个人就都笑起来。
“说吧,要什么?”
“药。”
“什么药?”
顾顺眼前浮现那人说大概被虫叮了的无辜模样,对陆琛脱口而出:“抗过敏的。”
作战服紧凑密实,什么虫有恁大能耐钻进去咬他?所以必须是过敏。
陆琛上下打量顾顺,还作势要掀他迷彩检查,顾顺捂胸口后退:“你想干啥?”
陆琛说:“看你哪儿肿了呀。”
“不是我。”
“那是谁?李懂?”
“是他。”
“他过敏了?”
“可能吧,看起来挺痒的。”顾顺腹诽一整天骚动不安的搭档,一定难耐得很。
陆琛从箱子里摸出几个小白片用纸包了递过去:“一天三次,一次两粒。”
“谢了。”顾顺把东西收好转身。
“等等!”陆琛在身后喊。
顾顺顿步,回头。
“他自己不来拿,请你跑腿?”
“他不知道我在你这,我也不清楚他有没有药,看着像是没有……”顾顺扁扁嘴。
“好吧,这个服了会有副作用,嗜睡,八个钟药效赶紧的别耽误明早。”
“行。”顾顺摆摆手,插兜里走了。
陆琛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自己的帐篷,李懂已经睡下。毯子踢到一旁,枕边放有一板药。
顾顺凑近去看,见他脸蛋红扑扑,不知是夜里热燥的还是白天太阳晒的。
来不及多想,就见他伸出爪子欲往腮帮上招呼。
哦,原来是痒的。
顾顺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挠脸,那边抵抗了一下,蹙了蹙眉,力道渐弱。
另一只爪子同时伸出——还想挠啊,顾顺打算继续阻拦,却见几根手指折路伸进衣摆再向上往肚脐游走。
顾顺掀起他的迷彩,赫然所见,大大小小的皮疹于胸腹部一块接连着一块,其间遍布新鲜抓痕,看着就觉得特痒,痒到顾顺也条件反射地在自己襟前猛抓了几把。亏李懂能整日忍受不带叫唤,身着作战服趴草垛子里闷汗凝神感受太阳直射的温度,还真是考验意志的好办法。
李懂一边无意识地抓挠,一边梦呓般念叨着什么。
“喂?”顾顺在他耳边轻唤。
没反应。
“李懂?”音量加大。
依然没反应。
到底吃了嗜睡的药,根本吵不醒。顾顺瞅瞅他枕边的,再瞧瞧自己找陆琛拿的,大概就是一类东西。
见人睡得极深,顾顺也不再拘束,把李懂一拨翻个面,让他正脸朝上。
顾顺盘膝坐地,扯开他没轻没重的爪子,勾着手指用指腹为他排忧解难,以某种刚刚好的力度。
李懂可能觉得舒服,不再有一丝的挣扎。
只是几分钟后,迷迷蒙蒙缥缈境中,他摸索着捧起顾顺的手,低声喃喃:
“妈——”
“妈妈——”
顾顺眨眨眼,脑袋里奔过一连串乱码与省略号……
……

翌日清晨,李懂难得“赖床”,顾顺毫不客气地拍他额头拍他脸,那人才不情不愿睁开眼。下一秒,意识到现状,元神立刻回归本体。
已经很不错了。
“还晕乎吗?”顾顺问。
李懂皱眉,说:“你看见我的药了?”
顾顺说:“你就搁在枕边,我以为你给我看的。”
李懂的眉皱更深了。他觉得顾顺这句话听起来相当奇怪,但又说不上到底怪在哪里。
他索性不想,问:“昨晚……我没吵到你吧?”
顾顺说:“吵?你基本就在昏睡,没打鼾,唯独挠痒动静很大。”
李懂有点窘,说:“不好意思,干扰你休息了。我也不知怎么会……”
“过敏是吧,昨天谁告诉我被虫咬?还那么色专咬你屁股?”
“……”李懂实在憋不住,垂了眼笑起来,难为情啊难为情——笑着笑着又双叒叕浑身痛痒,躯干四肢,每一块皮肤都很不爽。
顾顺本来觉得他笑得好看,默默观望,结果立刻打脸,那模样与哭没差。
好吧,毫无好转,回基地再治吧。

最后,自然是陆大夫亲自撸袖上阵,两针激素得以解决问题。
致敏原因,未详。
蛟龙队头一次有人这样,大家都来慰(看)问(稀)李(奇)懂。
张天德说:“演练当天你就浑身是疹了?我咋没发现啊?咱们不是老长时间都待一块儿的么?”
大家纷纷微笑点头,又不约而同想:你要能发现你就不叫石头。
陆琛顾左右而言他:“顾顺绝壁是个格外关爱战友的好同志,以后我再不说他跩了我嗯。”
大家纷纷微笑点头,又不约而同想:是格外关爱“搭档”的好同志,用词请精准注意。
顾顺也来做总结,他说:“李懂同志,意志力强,但身体素质还需提高……”他没说的是——谁也想不到、这辈子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被人喊“妈”的一天。
妈的。



好吧。





还是很可以了……
如果能录下那一幕,或许多年后各奔东西还能继续做朋友,他把他梦呓冲他喊妈妈的语音放给他听,哈,随便想象下就知道他的表情能有多精彩。


当然此刻,嘘……
这可是个秘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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