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顺懂】海上生明月(END)

提示:一发完,bug与ooc属于我。
本篇是中年人腻歪系列的番外,时间线发生在蒙罗维亚之战的前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一扫本系列首篇文《许我向你看》
那是个既非开始的开始,又非结束的结束。
最后一战的前夜,海上生明月;
最后一战的将来,天涯共此时。


你见过比三百瓦白炽灯还要灼目的月亮吗?
……我见过。
在海上。
一望无际的海洋就是宇宙,波涛连着天幕都是银河,游鱼是星星,我们的船舰是地球。
在地球之上,我看到,一轮皎月高悬,它安静却明亮,璀光为周遭的浮云镶上银边,又被披着银袍的云团挟裹向前,遥遥指引我们的方向。
我盯着它出神,难以启齿的心事仿佛三月雨后的野草疯长,我无法入眠,独自到甲板上透气,有太多话想对谁倾诉,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走过来。
我知道的,他的脚步很轻,但我就像熟悉自己的脚步那样熟悉着他的。
“没睡?”他问。
“……是的。”我答。
他的脸在月光下十分立体,在我看来甚至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我想拿什么类比却毫无思路,我的语言丢失在一瞬间。
“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你为什么也不睡,别忘了明天还要……”
“呵,”他微笑着打断我,“现在想什么‘明天’,我还没过完‘今天’呢。”
今天?
是啊,远海训练,日复一日,在壮丽辽阔的白浪之巅挑战人类的潜能与极限,创造一个又一个属于蛟龙的奇迹……
今天,第三阶段中止,明日将抵利比里亚。
“如果有机会上岛,”他瞭望前方,风把他的声音吹送到我耳畔,“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看看。”
“你是说蒙罗维亚?”
“是圣保罗河。”
他的眼神变得悠远,我不禁感到疑惑:“有什么特别的传说和故事?”
“没有,”他摇摇头,“从几内亚高原发源直到注入大西洋,一路水源清澈纯净,绿色无污染,算是美丽的西非河流之最。”
“美丽的地方不一定有美好的时光,那边局势紧张,一旦我们被通知上岸——”
“所以才要你注意观察,有些东西可以帮你纾解情绪、缓解压力。”月光在他身上洒下银色的火种,他的眼底包容期许几分。
纾解情绪?缓解压力?
我想我明白了,其实我早已不被“压力”所累,但与顾顺相比,我的心态仍缺乏天成的泰然与松弛,旁人或许无可查,但于他却再洞悉不过……说到底,最熟稔我的、最了解我的短板哪怕它们已变得微乎其微、忽略不计的人,还是他。只有他。
因此他说的有理,我深表认同。
“等这次训练结束,回去抓紧时间休整,接下来,委内瑞拉猎人学校的选拔又要开始了,依然是全蛟龙只有唯一的名额。”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边隐带莞尔,目光随之投射到我身上,眼底的期许更深。
我怎会想不到呢?
于是我说:“谢谢提醒,到时还得请过来人给我指点迷津。”
他勾着嘴角:“这话说的……是想让哥给你开小灶吗?”
有些脸热,但我没有否认。
“这不算作弊。”我强调。
“我说过这是舞弊?”他反问,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可是你要清楚,不同我们平时的配合,针对猎人营选拔,那绝对是另一套全新的程式,如果想让我帮你,我的作训科目既多且杂,要求很高,你肯定会特别辛苦,未必能吃得消。”
“不,”我攥住他的衣袖,纷乱的情绪找到并不恰当的突破口,我一时急火赌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如果连你给的训练都承受不了那我还……”
……我看见他的笑了……
……他看着我,目色温柔,笑意从唇角蔓延到眼角,我意识到自己失态,这才调整呼吸平静下来。
我松开手,退后一步,告诉他:“我能行,一定行。”
“我知道你可以,”他沉声说,“那我们干脆说好,这次回去你先给我行个拜师礼,就算哥正式收你当徒弟——收学费的那种。”
话音未落他又开怀,压低嗓门以免被人发现,但心情听来十分舒畅。
我盯着他,我的神态必定严肃,严肃到他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干巴,最后还少见地借助两声咳嗽缓解尴尬。
我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别反悔。”
他眨眨眼:“嗯?”
我说:“不要画饼,说到做到。”
他说:“……行,行啊。那就这样,去吧,你该早点睡了。”
“那你呢?”我问。
“我还想在这儿待一下。”他又把头拧过去,凭海临风,记忆里那天的月亮始终耀目,他就那样微仰着头,整个人都沐浴在暖橘色的月光中。
“你想待这吹风,我何尝不是。”我也不走,暂且赖在甲板一角做自己。
入夜后海面漆黑深邃,波谲云诡,游鱼沉睡。只有那盏圆月,只有它,来自大自然的唯一定数,是光明,像灯塔,我也随他望向那方光晖倾泻,脑袋里尽是午间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嘈杂潦草,阴沉晦暗,令人失望的讯息,令我难过的结局,无论怎样努力也不能挽回破碎的关系,以及,无论怎样排列也再组合不出快乐的字眼——

“李懂。”他忽然开口。
“嗯?”海风拂面,脑子原可以更清醒些。
“你的心事太重,这样不好。”他转向我。
我的情绪写在脸上——我知道,仅仅是因为面对他,我不自觉放松了自持。
我矛盾地既想倾诉又想遮掩,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坦白,至少此刻,我得保留一点于他而言无关痛痒的隐私,因此我说:“没有,我只是在这里透透气,没别的事。”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咬牙,拒绝摇摆,继续坚持。我告诉自己,我的纠结来自有意或无意地期望在别人身上寻找一点共情,但这样的行为简直愚蠢透顶。
他的脸色变了,月光下我看得清楚,那是不解、担扰与关切的杂糅。
“你可以跟我说说,我不嫌烦。”他忽然伸手握住我的肩,紧了紧,问,“是你家里的事吧?”
我一惊,说:“你别乱讲,这里不谈私事。”
他很识趣地闭嘴,只哼一句:“不想说就算了。但你记着,不管有什么难题,总会过去的。你看那个月亮。”
他的手没有松开,我能感觉到透过衣料传来的他的体温。
“你看,月亮总会落下,太阳照常升起。这世上,没谁离不了谁,更没事拗得过自然规律,平常心对待就好。非说的话,除了生死,没什么是大不了的。”
他胡乱猜测,却好像已然撞对门路。
是的,除了生死,没什么是大不了的。
我们明天可能登陆蒙罗维亚,可能面临巨大的危情与挑战,我没资格在这里浪费时间与精力,甚至连带着另一人宝贵的时间与精力。
所以我飞快地转圜:“我知道了。我真没事,你放心。”
他“啧”了一声,说:“……难看。”
等不及我发问,他又说:“你的脸色实在难看,这样不好。”
我蹙眉:“还有哪里不好?”
他说:“你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颊与颈侧,弄的我很痒。
他就隔那么两三公分的距离看我。
他的眼睛明亮,也像天上的月亮。
他的眉目俊朗,他的薄唇锋锐。
他的呼吸均匀稳定,他的心跳蓬勃有力。
我感觉得到……我都能感觉到的。
我们搭档这几年,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更有心照不宣的情谊。
但是谁也不说,不说,却不代表不懂。
“李懂啊……”
“怎,怎么?”
“你说,回去后,拜师礼怎么操作?学费你怎么交?”
——哦,这就是所谓的“乐子”。
嗯,转移注意。有效。
“你想要我怎么弄?”我强迫自己从家事的阴云里挣脱,随他的思路往下走。
“就来点与众不同的。”
“与众不同?”
“比如,给哥唱首歌、献支舞,什么什么的都行。但必须好看好听有质量,让哥看得下去听得下去,随便糊弄的一概不要。”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都快怀疑是不是哪天睡觉时梦呓意外暴露了我的那点“艺术修养”*。
原本打算一直瞒着他们直到我认为自己的业务水平足够强大到可以露一手偏门也不至于喧宾夺主。
然而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明明在戏谑在逗笑在助我脱困,那双毙敌时有如三九寒天的凛冽眸子此刻盈满月光,月影在眼底摇曳,荡起仲春雨后的清澄涟漪,有夏日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瞳仁深处波光粼粼,闪动的皆是温存——
我的心突突跳起来。
他在我耳边说:“随便你干点什么,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那声音犯规的蛊惑。
无力拒绝,我呐呐:“……好。”
我说:“到时候,你可看仔细了……”
他显是有点吃惊,消化着我的回应,说怎么你还真的深藏不露?
我想说是,但没有,这一切的惊奇就当我回赠给他的“乐趣”,等我们从蒙罗维亚返航,等到此次远海结束,我有多得是的机会去表达。
“好啊李懂,你果然沉得住气。”
“沉什么气,你别脑内太多,我没那么多戏才是真的。”
他一巴掌拍我头上,掌指生风,力度却不大。
“哥的胃口可是被你吊足了,你行的啊,所以拜师礼质量特别高的话,学费算对折怎么样——依你的表现定档。”
我像模像样配合:“真的吗?那敢情好,也说不定到时你一冲动就给我打个三折?”
“哈哈哈……”他很高兴,“你这家伙,果然是我的宝藏……”
“什么?”
“嗯,没什么。”
我听到了,他当然知道我听到了。
我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
那我也是。
只是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前方等待,是身为军人、身为蛟龙的使命与担当。
任何时候都会告诫自己,先是军人,再是责任,然后才是与千千万万人相同的普通人。
有喜有悲,有爱有恨,还有对未知世界的憧憬,有好奇心,有同理心,有对朴素感情的向往,有同普通人一样最普通的欲望。
我跟自己说时间还久,来日方长。
我根本不晓得第二天即是分别。
是生离死别。

那晚他又说了些话,我记不太清了。
只怪我们无法预知命运。
我唯一记得的是,准备回休息区,他最后总结般地叹息:“无论怎样,李懂,你要试图让自己快乐一点。
“不管面对的问题有多复杂,不要畏惧它,尽管拿出你克敌制胜的决心与精气神,别被那些其实终会过去的困境击倒。
“我的观察员,更是蛟龙的狙击手,他的进步与成就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无论在战斗中还是生活中,他都必须是最坚强的。
“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说得我有些难为情,但我还是很爱听。
他说的话,只有最初极短一段时间我带着丁点奇特的逆反,从此以后我都爱听——只要是他说的——他就像这夜中天悬挂的圆月一般明亮,至少在我心里。
我透过他,遥遥所见海面上斑斓的光点,明明前一刻才漆黑如墨的大海,此时像被什么人洒下千千万万的纷扬,是绰绰火种,是闪闪星光。
其实都是月光。月光坠落在涌动沉浮的浪涛之间,瞬时碎裂成无数暖橘色的亮片随波荡漾起舞,仿佛被灌注了生命。
如果万物有灵,一定都能听见我的心声。
他也能够。
此后山高水长,虽有憾,但无悔。
此后一个人走千万里路,在军旅,在征途,捎带着他的份额一起,在心底并辔。
哪怕再黑再沉的暗夜,哪怕一步之差就可能捱不过的命坎,只要我心中有光,就无所畏惧。
那一晚,海上生明月。
将后来,天涯共此时。



———END———


注:*关于李懂的“艺术修养”,演员梗,大家都懂。以及,本系列另一篇番外《过敏》有所描述。
我觉得不算刀,顶多就是立一堆flag,毕竟这个系列每一篇都是甜的,八年后他们再相逢,每一天都是甜的。写的时候BGM是折户伸治的《潮鸣》,空灵忧伤又暗含希冀的婉转旋律,满眼都是画面,可惜笔拙不能很好的表达出那种情怀……
下一篇一定还是回归甜甜甜甜甜,不甜也绝不认输(你够
还有陆续有好几个盆友私信我首页很久很久没刷到过我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就,希望大家缘见吧。(话说变成小绿v的话会有改善吗?迟疑观望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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