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蔺靖】擒贼先擒王 章三十四 步步为营

章三十四 步步为营

 

萧景琰是被屋外的打闹声吵醒的。

睁开眼辰时已过,昨夜似乎一夕无梦,睡得比以往都沉。

循打斗声出了门才发现前院里两个身影缠斗正酣,一道蓝霞,一条紫雾——蓝衣少年与紫衣少年你来我往你进我退,身法路数虽有别,却都一样的快,一样的狠,一样的诡谲,还各带三五分邪气。萧景琰自幼军营长大,习的是少林正统,练的是沙场歼敌,何曾见识过这般拼斗?

耳边有人说话——

“别看他俩见面就打,却是不打不相识的老朋友了。”

萧景琰回身道:“难得有人愿陪飞流喂招,自然要尽兴才好。”

蔺晨笑道:“怎么我陪他操练的时候你没见过?”

萧景琰也笑:“操练?我怎么感觉,都是你在欺负人家?”

蔺晨扁扁嘴,一把揽了他的肩,也不管是不是旁里有人——果不其然,那头纠缠中的蓝霞紫雾砰然散开,一道身影疾掠而来,堪堪落在距二人不足丈余的地方。

一双大眼忿忿盯着蔺晨。

蔺晨与他对视,大眼瞪小眼,一个悠哉悠哉,一个咬牙切齿。

凌霄也飘过来,蔺晨这才撤了黏糊在萧景琰肩上的手。

飞流说:“走!”

凌霄说:“走甚么走?”

蔺晨说:“走就走。”

萧景琰说:“什么时候走?”

之后四下无话,片刻冷场,蔺晨扭头对萧景琰说:“走,咱们去收拾收拾。”

萧景琰不解道:“说走就走?”

蔺晨道:“不走……留这里当神仙?”

其实也不错。

凌霄急了:“别!我还没跟飞流打够呢!”

蔺晨回视他:“行啊,我把飞流让给你,我们走,他不走。”

“不!要!”飞流大声拒绝。

蔺晨用扇柄挑飞流的下巴,萧景琰“咦”一声,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竟多了把扇子。

飞流自然不肯给他调戏,足尖点地倒飘数丈,凌霄跟着后掠,攥了飞流衣摆殷切道:“我们继续吧!”

飞流瞧瞧他,再瞅瞅蔺晨,蔺晨好整以暇地展开折扇轻摇慢晃,答案心知肚明。

飞流说:“走!”

凌霄猝不及防往他怀里扑:“不行不行!你须与我决一高下才许离开,不然我夜里都睡不安生!”

飞流悚得往旁边趔趄了好几步。

萧景琰忍俊不禁,打圆场道:“那你们接着切磋,我们收拾行囊,各管各的如何。”

凌霄道:“不行!”

蔺晨翻个白眼:“诶我说你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又不是不让你俩打,还想怎样?”

凌霄噘了嘴抻长腿直往飞流身旁贴,凌霄进,飞流退。凌霄往东,飞流往西,怎么也不肯让他靠太近。

凌霄一边忙着贴飞流一边说:“你们走,他留下,陪我打够本儿!”

蔺晨道:“敬兄的意思本就如此。”

凌霄鄙视地扔他一记眼刀:“萧公子的话不合我意!”

萧公子……?

好吧,蔺晨皱了皱眉,昨夜星辰昨夜风,看来,有些人已经坦诚相见,有些秘密早就真相大白——

昨夜,在他被运针灌药的当口,在他看不见的地界,着实发生了很多事。

“那你意欲何为?”蔺晨问。

“我……”凌霄见飞流跑没了影儿,呐呐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收拾包裹,飞流留下,你们收拾完上路,飞流仍旧留下。”

哦,敢情还是要留人,蔺晨腕子一抖,“啪”地把折扇一收:“他肯留便留,他要走当走,你自己看着办喽。”

言罢捉了萧景琰衣袖,不论背后风吹草动,闷头疾走十数步再回望,院子里空空落落,哪还有少年们的影。

堪堪站定——

“我有一事问你。”

“我有一事要问你。”

二人同时开口,说了句同样的话。

萧景琰比手势“你先请”,蔺晨不推让,笑眯眯道:“昨夜,景琰还是露底了呀?”

萧景琰想了想,自己时时谨言处处慎行,“露底”这顶帽子扣得倒冤,却也不欲辩解,只道:“什么都逃不过顶针婆婆的眼睛。”

蔺晨咂摸咂摸,再问:“婆婆又给你说道几何?”

“你是指?”

蔺晨一字一顿:“我是指,擒 贼 先 擒 王的事……”

“嗯?”萧景琰本为明知故问,可对方的回答却教他听不太懂。

“擒贼,先擒王。”蔺晨挑眉重复,折扇于五指间灵活翻转,再“刷”地摊开,偏过头瞄着扇面左看右看。

萧景琰凝神暗忖,缓缓道:“……窃了我凤帛锦囊的小贼,不是夜秦来的鬼,却是桃花源里的仙。”

蔺晨点点头:“抱歉,没能亲口说与你听。”

萧景琰直视他,大胆猜测:“所以,贼喊捉贼,擒贼是假。声东击西,擒王是真?”

蔺晨把折扇擎于二人侧面作屏,迫近了对方,盯着那两片润泽的唇,微倾身含了,轻压慢碾,柔情无限。

萧景琰便任他亲,由他闹,感受他的唇擦过齿列,流连颊边,最后凑到耳畔,有温热气息喷进他的耳廓:“王,已被我擒到手了……”

萧景琰一凛,本能欲把他推开。

那人却捏了他手不让动弹,淡唇轻启,眉目传情:“我有说错吗?”

萧景琰蹙眉道:“什么擒什么王,你到底……”

话未说完又被蔺晨堵住了嘴。

这下折扇也不必挡了,蔺晨箍着他任性深吻,闭上眼,不放过每一个呼吸。

贼喊捉贼,岂欲擒贼。

贼不过一只饵,一面幌,一个局。

贼为契,擒为由,一场局搭就,一卷画铺开。

局里千色千绚,画中光怪陆离。

赋予美景赋予酒,寄予诗情寄予歌。

却不曾想,无心插柳柳自成荫,未擒贼,先“擒”王——给自己埋一根软肋,套一副枷锁。

也罢也罢,蔺晨在深吻中长笑,不想他半生落拓一世潇洒,竟也落得为情烦扰,为爱踟蹰。

“擒你的人从不是我,我只愿擒你的心就好。”他含糊道。

萧景琰喘息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他不放。

蔺晨被他看得心旌荡漾,又觉喉头泛起点点腥甜气味——顶针婆婆昨夜再三叮咛,行针三日内不得动欲,自己却忍不住一而再为那人心折。

时也,命也。

管那多作甚?

左手边是一间厢房,正待不管不顾把人推进去,萧景琰却闪开了,闪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说,有人要'擒'我?”他的眉蹙得更紧。

蔺晨咳咳两声,强自压下喉间气血:“……可以这么理解。”

“谁?”

“天底下,觊觎那把龙椅,觊觎大梁江山的人,可都还没死绝。”

永远不会死绝。

将目光移到扇面之上,绘翠描金的扇,终是与曾经那把不同了。

“话及此,你该明白此行与我仗剑江湖的真意所在。”蔺晨敛尽逗笑,言辞切切地说。

萧景琰见他眸光肃穆,也收了那点煞气,坦然道:“畅历山水、体察民情,实现我少时心愿,是为其一;习得浔阳派上乘心法、武林内家绝学之两仪清风,是为其二;还有……”

“还有朝局虽固,边境暂安,但景琰你莫忘了,除了庙堂和沙场,江湖波谲亦不容小觑。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从来不是各无干系,独立独行的。”

言罢,蔺晨长舒一气,萧景琰与他对望,真相一角已然揭晓。

蔺晨正色道:“景琰,此番出巡至此你已完成两件要务,一乃寻梦察情,游历间浅尝江湖水暖;二为习武练功,逍遥处精通两仪清风。还有第三件事,这第三件事若是告成,则可保数载江山不移,皇权无忧,日后回去京畿朝廷,也算问心无愧。”

“这第三件事,反擒那欲擒我之人?”

“……可以这么讲。”

“冰消那股江湖势力?”

“……说得也没错。”

“什么人?什么势?”

“不日便可知晓。”

“所以这一切尽皆由你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自然是为与你过关斩将,决胜千里。”双眼熠熠生辉。

萧景琰看着眼前胸有丘壑、目有山河的琅琊阁少主,说不喜欢、不欣赏是骗人的。

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位军师,一位将帅,一个大夫,一只人精儿,还可兼顾暖床。

萧景琰暗笑,有趣之极,但是此刻,他还有别的话要讲。

“蔺晨。”

“怎么?”

“不要把赤娑罗交给柳乾坤。”

蔺晨有些诧异,但立刻懂他用意。

“柳舵主要讨陛下您的欢心,不拿赤娑罗献宝怎生显摆他的能耐?”

“朕拒绝。”

蔺晨幸灾乐祸:“那老家伙若知你真身识你真意,岂不要捶胸顿足呕血三升?”

“我管他如何,”萧景琰难得孩子气地道,“总而言之,不准将神树带离凤栖沟。绝不。”

他的祈使,上一回隐有王气倾轧,这一回,语气软和,听来似带委婉缠绵,关键是蔺晨看他,忽而绮丽幻象旖旎风光扑面而来,于他于己皆属罪过。

咳咳咳咳,呛满口淤血——

“蔺晨!”萧景琰大惊,揽了他肩学他曾与自己那般掌覆他身后厥阴俞与风门线正中,默诵心诀,内力自掌背相贴处涌入,蔺晨才渐感意平,翻腾的内息被压回丹田气海。

“为何依然不见好?”萧景琰颤声道。

喘了两喘:“好多了,是我不该瞎想。”

“瞎想?”

“没事,三日后当不似这般狼狈了。”草草转开话头,“罢了,赤娑罗自然不能交与柳乾坤,给他的是那凤尾果儿——赤娑罗花果同生之物。”

萧景琰忖道:“顶针婆婆曾说凤尾果儿可肉骨生肌使朽木逢春,入药甚奇,但到底不能与乔木高枝比肩,那柳舵主岂肯认账?”

蔺晨笑嘻嘻道:“想忒也多作甚,他若不认账……那就再说喽。”

萧景琰道:“你定是早有计较,何必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蔺晨坦荡荡:“我若不‘故弄玄虚’,好些事情便寸步难行。”

萧景琰忍不住啐他:“你这蒙古大夫!”

言罢旋身离去,蔺晨目送他颀长背影,欣欣然又惶惶然,毕竟接下去的三日三夜,大概会很煎熬……



—TBC—

评论(24)

热度(105)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