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补档,有几篇请见黑桃笑同名围脖🧣

【顺懂】今夜不醉不还(END)

提示:一发完,bug与ooc属于我。

没酒也可以烂醉。心醉。

以及,二位的恩爱秀得可好。

前篇随意:《灵魂拷问与感官慰藉》

 

 

尽管并非心甘情愿,但既已应邀,就一定守时:顾顺终是不负众望携手李懂——哦不,是与李懂前后脚踏入队庆的会场。

“会场”设席机关食堂顶层最大一间包房,虽不像各式酒店宴厅那么豪华,但除却吃喝餐饮,同样少不了KTV设备以供娱乐,房间一隅甚至还有相当宽敞的活动空间,颁奖表演游戏爱干啥都行。

众人看到他们,前后隔两三秒时间差,刻意营造的一点距离感拦不住其中几位小年轻愣是把他俩放一块儿审视:

顾顺一身黑色西装配灰蓝色领带,李懂为与他搭调,特地换上浅灰色西装配暗纹领带,两个人相互呼应,走到哪都必然吸引眼球且明知故犯。

所以小年轻少不了纳闷儿——

特种兵出身的高校教员都这么帅的吗?

西装革履时都似模特身材才可以的吗?

是couple装啊不对……是partner装扮的对吗?

……

李懂接住此类友善不乏好奇的目光,陈致及时从摆满瓜果零食的大圆桌另一边撤出,一手揽了李老师抚抚肩膀,一手,犹豫片刻,虚虚拍了拍顾老师的背。

“就等你俩了,快坐快坐!坐这儿坐这儿!”

下了工作还是一如那晚风风火火。

顾顺舔舔嘴角说:“我们应该没迟到吧,陈队?”

陈致摆摆手:“哪里话,大家不想让老师们等,所以都早早到了。”

李懂保持微笑。

他用眼神同在场的每一员打招呼,别人靠近他会伸出手说“你好,又见面了”——他们于他而言并不陌生,有些不止打过照面更曾短暂地共事。

顾顺则不同。在场的每一位,除了陈致,他几乎全不认识。

互相寒暄致意一番,李懂落座,主动担负起为顾老师介绍刑侦总队的工作。陈致不抢他活儿,只在必要时进行少许补充。

譬如李懂向顾顺介绍队副王可得,他说这位王队是警官学校的高材生,留校任教近十载,后被陈队相中拖下海。

王可得听闻李懂的叙述,平日里惯常严肃的人竟笑得眼睛眯缝起来。陈致见状忙撇清:“声明一下。我可不敢‘拖’他,是他自己吃不惯警校食堂偏来我这小庙蹭饭的。”

王可得的声线起伏,应是带着点欢快:“那咱们队的伙食可真是,一个字,贵。”

顾顺接茬儿:“确实贼贵,命都差点搭进去了——这都不贵那什么才算贵。”

李懂吃惊地瞄他一眼,转念彻悟,这个逻辑浑然天成,顾顺不过是敢猜敢讲罢了。

果然王可得揉了揉眉尾处一块比硬币还大半圈的圆疤说:“万幸啊我不是个姑娘。”

他想说他知道顾顺是瞧见这个了,更想说脸上这道伤几乎给他毁了容,但止步于“毁容”这种避重就轻的论调对顾顺基本无效。顾顺听在耳朵里就是,王警官加入刑侦队后差点因此嗝了屁。

顾顺不由扫视李懂,千言万语尽在不言,李懂自然能懂。

李老师掉转话头:“那位,周哥,周前进,咱们的大家长。”

言简意赅,顾顺也听得懂。

虽然不爽李懂在他跟前竟把自己拨出去与条子们混淆一气直呼作“咱”,但他知他礼节为上,也就配合地笑笑,唤了句:“周哥您好。”

周前进五十多岁,差不多到含饴弄孙年纪,安全战线一块砖仍是兢兢业业,对后辈更是尽其所能地奉献耐心与关怀。陈致不时同他聊起顾顺所以他对顾老师早有耳闻,这次得见,见人长得俏皮又爽朗礼貌,心里委实高兴。

所以周哥不废话,乐呵呵探身握住他,甚至把左手也覆上去,以双手攥紧顾顺的右手大力晃了晃。

顾顺感受那双手粗糙,温暖,摸到茧子也看到修剪齐整的甲盖……情不自禁给刑侦队打分,数值蹭蹭蹭的往上飙。

“这位是,”见二人坐下,李懂又拍拍自己左边的小伙,“郭小路,技术骨干,证据鉴定专家——”

“是郭天才!”陈致不等说完便抢,在座的都被他的激动劲逗笑。

没谁不看好陈致口中的“天才”,业务能力一流的白净小伙今日特意拿开黑框戴上隐形以期提升形象——对待队里大小活动次次认真,一如他工作时对各类证据的采集和处理。

郭小路被陈致当众直呼天才不是头一回,每回他都不好意思地咳嗽几声以示抵抗。

所以他咳嗽着说:“顾老师,咳,技术科郭小路,您叫我小郭就行。”

顾顺点点头,说:“可是你们陈队让我叫你郭天才。”

郭小路在心里咆哮“您别理他”,嘴上没脾气,下意识推推眼镜掩饰难为情,却不料推了把空气。

顾顺也想笑,不经意与李懂对上眼神,见那人同样在努力忍耐,模样格外好玩。

李懂吸吸鼻子,加强表情约束,继续若无其事给顾顺介绍其他警员,侦查小组的,情报部的,技术科的,十来个人分别两三句话囊括姓名专长,大家就算认识了。

有些实在没接触的,陈致补缺,譬如:“这位,刚毕业的新人马捷,跟郭小路一个组,他俩就是咱们的‘马路组合’。”

“那位,钱澄,科大物理系研究生啊,科学家预备役也乐得下凡到咱队里发光发热——”

“报告领导!我是考进来的不是下凡来的领导!”

名唤钱澄的小伙子起立敬礼发言,惹来众人狂笑。

陈致也笑,说:“看见没?考啥中啥。公试不在话下,体能也那么牛逼。”

顾顺说:“见识了。钱澄……是‘虔诚的基督徒’那个虔诚吗?”

钱警官立正:“顾老师好!不是虔诚,是钱澄,钱多的钱,澄澈的澄!”

李懂说:“这名字赞,谐音很妙。”

顾顺说:“跟你差不多。”

李懂“嗯?”一声,陈致立刻插嘴:“对对对,基本算一个类型,是吧!……你懂吗?”

李懂莞尔:“我不懂,您懂。”

众人再次被逗笑,气氛刚刚好。

 

接下去就是主题表彰。

绝非官方大会领导发言优胜者依序登台再合影见证的模式化操作,“民间”激励其效力无法凌越官方,但效果之优越却远胜官方。

一年一次,惟愿人头齐整,一员不缺。

月前牺牲的特警不是省厅刑侦口的,但都属大系统内,人有共情,陈致首先提及那位警员,大家自发为其默哀。陈致说:“第一个奖就颁给他了,我们有过一次交接,短暂合作,我由衷为我们的同仁感到骄傲——他永远活在我心里,安全战线功勋簿上更有他鲜明的一笔。”

说完大家齐齐鼓掌,掌声绵延不衰。

这份表彰无价也无形,所传递的情感更是无形亦无价。

李懂仿佛看到那位同志正坚守在废弃的危楼里只待一声令下,面对隐在暗处的凶徒,他全神贯注,目光如炬。

又仿佛看到自己,那个人或者就是自己。

如有同样结局,必定无怨无悔。

掌声散去,李懂说:“很可惜我与他仅仅擦肩,没有见到真人,却有幸从他手中接棒使命……我忘不了,更不能忘。我会永远记住他。”

顾顺有些动容,脑海里浮现的不止被描述的画面,还有更久远时分,在部队,在蛟龙,在临沂舰上,他们的战斗生活和战友兄弟……他情不自禁把手落到李懂颈后,无声无息,轻轻抚摩。

李懂眨眨眼驱走眼前的雾气。

片晌之后,陈致又恢复轻快语调,号召大家:“接下去是属于咱们刑侦队的时间……桌上零食瓜果随便吃啊,饮料任喝,酒水嘛最近大家都知道,新的精神不是‘不提倡’,而是‘不应当’,咱们跟这大张旗鼓聚餐的,就别明面上犯纪律了。”

“诶!”郭小路答得飞快,周前进和王可得则表示一会儿宴席无酒不欢。

“忍忍吧周哥王副队。”新人马捷给他俩奉上茶水,还替每人抓一大把开心果以示孝敬,“过两天我们单独……”

“行了你,”王可得叩叩旁边的盘子,“我这跟前不是有嘛。”

马捷乱七八糟的笑,龇出一口大白牙。

顾顺见那头聊得欢,干脆转向李懂,低声说:“氛围挺和谐,怪不得有人流连忘返。”

李懂挑眉:“学校里也是啊,张教员不和谐?陈副院不融洽?就连隔壁王大爷也特慈祥是吧,我没有流连忘返,我只是感到庆幸。”

顾顺斜睨他:“那你就是脚踩两头,两头都占。”

李懂说:“你当我想啊?”

顾顺说:“你敢说你不想?”

李懂说:“…………不敢。”

顾顺敲敲他的脑袋,声音不大却铿锵:“必须让陈致给你开工资,兼职也不能白干。”

“诶?”

“不然他以为廉价劳力那么好找的吗?不然他以为李老师不值钱的吗?”

“……”李懂眨眨眼,总算意识到顾顺这句调侃在此时又出现其实意味着什么。

他想说谢谢,又觉得矫情,想给他来个拥抱,又碍于公共场合没法施展。想了一堆,最后凝成一句:

“好,今天一定跟陈队讨薪。”

顾顺从鼻子里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理他,有点悲哀的是原来自己也这么软这么菜,还没被糖衣炮弹炸一炸就颠颠儿地把人双手奉上。

妈的。杯具。

 

那头陈致开始颁第二个奖。众人纷纷转回目光,再齐刷刷落到李懂头上。

“这个奖项,非我们最靠谱的外援、最了不起的神枪手——海军工程大学李懂教员莫属。”

话完亲自绕到李懂面前,把一只六寸见方的礼品盒塞进他怀里。

掌声哗哗响起,李老师一时没做心理建设,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连耳根都是。

他站起来,抱着盒子躬身笑答:“不敢当不敢当……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顾顺倒是觉得新鲜,他似乎很久没见过这人不好意思甚至羞赧的样子,就连在床上,艺高人胆大的李老师也是诚实又直接。

顾顺遂坏心眼儿戳戳他,说:“大奖不能白拿——怎么也该致个词、回个礼吧!”

李懂尚来不及质疑“你不刚说我免费苦力应该问陈队要薪水怎的一转脸就成了‘白拿’”,周围已然躁起一片应和,以马捷为首,几个小孩呼声最大。

李懂有点懵圈,耳朵里嗡嗡嗡只听一堆人说好主意好主意,李老师务必秀一手……

顾顺摘掉他怀里的盒子,用嘴型无声地说:“顺应民意,亲爱的。”

李懂剜他一记眼刀。

这时郭小路犹犹豫豫开腔:“前些时我好像在省台看到……”他偷偷瞄李懂,“我好像看到李老师了,就那个什么什么……”

“全军教职工大比武。”顾顺替他补完。

“对对!就是就是,就是它!”郭小路点头如捣蒜。

李懂额角仿佛冒汗。

陈致竖起拇指:“小郭好眼力,啥时候把视频抠下来给我瞧瞧。”

小郭表示没问题,一旁的周前进则表示很好奇:“我不如你们年轻人,信息渠道有限也不爱刷网页刷微博,李同志比的什么武,总不能在电视上比射击吧?”

郭小路忙说:“是比跳舞!dance!民间舞!”

钱澄睁大双眼,一嘴瓜子壳喷出来:“李老师还有这一手?我的天!”

李懂几乎要扶额,满头挂黑线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民族舞,瞎掰来的,随便比划的四不像。”

“瞎比划都能拿金奖,太厉害了!”郭小路由衷佩服。

……

李懂知道这下大概逃不掉了。

顾顺拍拍他的腿:“去热个身吧李老师,大家都想看呢。我也是。”

鸿门宴啊鸿门宴,李懂总算懂了。

 

说好等全部奖项颁完再意思意思,陈致因此暂放李老师一马,转而继续把奖(礼)项(物)颁给各人。副队的,老周的,马路组合的……陈致妙语横生,众人意兴勃勃,顾顺好整以暇,李懂魂游天外……他满脑子都是待会要搞什么,怎么搞。不是怯场,更没有真正推辞,只是在这些警员面前,他不知到底怎样表现才算合理。

少一分,不尊重。既答应助兴,就要认认真真像模像样尽己所长。

多一分,太隆重。娱乐至上点到即止,切莫失了分寸喧宾夺主。

正自琢磨,又听到陈致唤起顾顺名头——

“压轴奖,当然是颁给今天的特别嘉宾,海军工程大学优秀教员顾顺老师。”

顾顺诧异,但仍第一时间放下水杯起身站直不忘整理西装,裤缝腰摆没带半点褶皱。

众人这才得以“名正言顺”地观察他,然后各自结论没什么好点评的,与李老师一样,长相身材皆为老天爷赏饭吃、少女杀手那款。

顾顺粲然笑着,大大方方地说:“多谢陈队,无功不受禄,我这个奖拿得没道理。”

陈致以食指点点桌子:“那我至少能罗列三个‘道理’给你听,你信不信?”

李懂不禁把注意力聚焦到顾顺身上。他特别佩服这人无论什么情形都可以保持一贯的镇定,在这人面前似乎从来就没有了不得搞不定拿不下的事情。

所以他如愿听到这人说:“再多道理也比不上在座各位为刑侦队出力办事流血流汗的桩桩功绩。”

陈致辩驳:“第一,我承认自己假公济私,这个奖,我八年前就想亲手送你——只可惜那会儿能力有限。”

众人闻言均未表现特别的疑惑,陈致果真没少对他们宣扬。

“第二,作为李老师的前搭档兼现……同事,李老师获奖,顾老师也必须有。”

顾顺闭着眼睛闷笑,哦,“优质家属”论调现形。

“第三,”陈致清清嗓子:“山不转水转,谁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会有进一步交流?所以颁奖就算‘预支’个见面礼,成本不高,回报可期。”

“……”顾顺睁开眼,那家伙还算实诚。

然而一堆废话,到底还是假公济私。

“陈队,就问这个奖,您是自个儿掏荷包买的还是集体小金库攒的?”顾顺幽幽发问。

“诶,话可不带瞎说,我们刑侦总队哪有什么小金库大金库,顾老师别害我丢帽子。是吧,你们——”陈致给大家使眼色,明明说的大实话还要故作姿态惹人误解,戏有点多,众人又被逗乐,一个两个都合不拢嘴。

顾顺掂了掂手上礼品盒,说:“既然这样,那这奖我收了,感谢大家的厚爱以及陈队的破费,择日再请你们吃饭。”

“好!”周前进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顾顺冲他笑笑:“也谢谢周哥。然后我呢,”他扭头,伸手摁住李懂的肩,“我真没什么艺术细菌,所以这边就由我的好搭档好同事一并代我答谢了。”

李懂抬眼看他:“其实我觉得,顾老师唱歌挺不错真的。”

一层石激千层浪,那头谁也不置废话,直接开设备递麦过来。

顾顺:……

李懂:“没事儿,随便嚎两嗓子心意就到。”

顾顺:…………

李懂面对众人:“是吧,诸位?”

 

之后马捷郭小路合体给大家拉歌助兴,一隅宽敞的活动区域就是“舞台”,马路组合演绎的是当下流行网络神曲,男男对唱男女对唱都有,刑侦总队目前缺乏女性,唯一的花朵于年初怀孕转岗,所以郭小路唱女部时高八度低八度各种尝试找调倒比他正经唱歌值得一听。接着换钱澄上场,物理学家在话筒前昭告天下:“大家新年快乐,另外,嗯,其实我是天文系的。

“当然,被认作物理系也不算太大失误。

“但我还是希望,身为刑警,今后必须更严谨些。

“所以,谁第一个描述偏离把大伙儿带沟里,我希望那个人可以勇敢地到我这来——接过我的麦。”

笑声立刻灌满包房,陈致被王可得一脚踹上舞台。

陈致嘿嘿嘿笑,拿话筒敲钱澄脑袋,在对方抱头鼠窜到台下后,终是开麦清唱起“战斗精神组歌”,其实往年这场合他唱的俱是流行,而今年因为顾顺李懂加入,他特意为他们献上军旅金曲。

嘴里没做说明,但大家都懂。

清唱时李懂不由跟着低低地和,顾顺转脸看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李懂感受到灼灼视线,眸光一扫,抬抬下巴,让那人专心欣赏陈致表演。

顾顺勾起唇,很想把他揽在怀里,当然也只是想。他开始认真为舞台上的人击掌击节,大家便都随着他拍起手来。

两曲唱罢,哨声四起,李懂拼命鼓掌。他是真想做点什么回馈一下陈致。

接下去除了老大哥周前进直接展示出提前就在家弄好的“年终礼包”,刑侦队包括顾顺李懂每人一副由他亲手挥毫写就的春联,其余警员都有“任务”进行上场表演。唱歌跑调或者唠几段不好笑的笑话都不跌份儿,重在参与重在心意,王副队甚至带了秘密武器——一把长号,吹的是《喀秋莎》跟《友谊地久天长》,吹完还用KTV伴奏唱了首呼斯楞版的蒙族民歌《鸿雁》,唱到下半阕众人自发跟唱直至变作群合,效果特别好。

李懂也轻声哼,一字一句都那么清晰,顾顺不禁在桌下握住他的手。

 

“鸿雁 北归还

带上我的思念

歌声远 琴声长

草原上春意暖

 

鸿雁 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 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 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一曲毕,李懂长长的睫羽竟洇了几粒水珠。非常小的,不仔细其实很难发现,但顾顺还是看见了。

他紧了紧攥着他的手,再紧了紧,然后得到回应,被对方反握住。他感同身受,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氛围,的确容易让人沉浸与动情。

刑侦队表演告一段落,大家把目光投向李老师,期待他的一技绝杀。

李懂早已想好,从容起身扯下领带,脱掉西服,白衬衫包裹下的肌理线条饱满流畅,他舔舔嘴唇,说:“上次省台那个比赛,其实我表演的是现代舞,”说这话时他看向钱澄,那个年轻人既希望大家更严谨些,那么他就第一个给他响应,果然年轻人露出欣慰笑容,还悄悄竖起拇指,李懂也微微一笑,再扭头面向舞台,“但刚才有声音提到民间舞,我想这种类型的舞蹈大家可能更为熟识,所以接下去就由我即兴表演一段《鸿雁》吧。”

他转身对王可得说:“王队歌喉嘹亮,还请再来一遍,我为您伴舞。”

“啊,好啊!”王副队一拍即合,不过下一秒又猝然变卦:“哎哎等等等……”他拧紧双眉,“这个,我刚在台上其实待了老半天,再上去怕是要成麦霸——不如这样,就,我们顾老师来唱鸿雁,他唱,李老师你跳——如何?”

“好好好!”

“就这样就这样!”

众人乐见,纷纷起哄,陈致甚至夺过话筒抢滩报幕只求一锤定音:“下面就有请二位老师给大家献上一曲《鸿雁》,鼓掌!”

掌声雷动,哨声不歇。

李懂似笑非笑盯着顾顺,等他没得选择只能应承。

极少见他被逼进死角,只待看如何绝地反击。

其实,根本无需反击啊……顾顺意识到,这是什么绝美安排。

他也扔开外套,径自走向舞台一侧,把话筒塞进麦克支架,留出大部分空间供李懂发挥。

前奏起,小提琴韵悠悠,旋律伤感却饱含希冀,李懂微阖双目,随音乐流淌轻抬手臂,舒展肢体。

顾顺起调——

 

“鸿雁 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 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悠扬”

 

他嗓音清澈略带磁性,娓娓道来,比之副队的豪迈则更显温柔。

 

“鸿雁 向南方

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他双眼聚焦于李懂,那人正翩翩起舞,刚柔相济,如水般灵动,如风般自由。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腾跃,都与歌者的倾诉恰恰胶合。

他旋转,抬腿,拧身,轻抖肩伴下腰模拟鸿雁振翅,扬手揉臂线条优美,一双长腿饱含力量,蒙族舞的含蓄与舒放尽在眼前。天地山川都在足下,指尖仿佛绽出一朵红花。他拈起那朵红花,又似端起一杯烈酒,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顾顺目不转睛地凝望他,唱着唱着竟也没有忘词,眼角却渐渐湿了。

入情,入境,他知道自己正被一股什么力量感动着。

那些人,那些事,还有眼前最最珍贵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心间刻下印痕,这个夜晚,他不会遗忘。

 

不知怎么走到尾声,李懂慢慢落下手臂,正如顾顺缓缓呵出最后音符,二人明明没有彩排没有交流,却令座上观众看到屏息,继而深深叹服。

掌声四起,欢呼与喝彩将他们淹没。

陈致恨不能把巴掌拍碎,马捷更是冲上前搂住二人感慨万千——原来小马的家乡正是科尔沁。听到家乡的歌,看见家乡的舞,“谢谢,谢谢你们!”只字片语几乎带着哭腔。

随后聚餐以水代酒,果汁为酿,觥筹交错间队庆表彰圆满落幕,正如这个圆满的夜晚。

顾顺李懂在敬酒与被敬酒的欢笑中填满胃袋,却始终留有一隅交给对方。

周遭的喧嚣渐渐模糊,他们相视而笑,悄然碰杯。

今夜注定不醉不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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