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蔺靖AU】逃学威龙 11.除夕夜的快乐方式

现代校园警匪AU

11.除夕夜的快乐方式

 

搬进萧景琰家别墅的生活，自然与以往有诸多不同。

首先，蔺晨与飞流不用像在后勤宿舍那样挤一间狭室，他俩现在各获二楼的卧房一套，单人独享四十多平空间，互不搅扰，十分舒适。

其次，蔺晨与飞流不用为每日三餐到底去东三还是西二哪个食堂犯愁，现在他俩连同萧景琰一块儿要么在家倒腾，要么出外潇洒，选择恐惧症终结。

最后，豪宅主人的作息比较规律，无论头天睡早睡晚，必定早起晨跑，两个懒床的客人潜移默化受影响，纷纷起身投入运动，日日如此，几无间断。

此外，假期内大多没事，几个闲人就在屋里打打牌看看片儿，拼杀游戏，聊天扯淡；有事则各自忙活，出外须臾也好，离家整日也罢，晚归回来打个招呼，谁也没有被谁干涉。

特别是，有关情感的话题再无人提，那似乎成了一个禁忌。绝口不谈，刻意回避，仿佛他们只是合住拼房的同窗，是最普通的朋友。蔺晨知道萧景琰其实一直在沉默等待他的回答，但他短时间内很难回应，自从收到甄平的反馈，他就没有一刻不在挣扎——彼时有口难言、有心无力，只等一切尘埃落定，才能揭晓命运究竟怀有几分善良、几分恶意。

转眼同居已逾半月，这天是除夕，古往今来永恒象征团圆的日子。蔺晨不知萧景琰以往是如何度过，开不开心、热不热闹，而今年，他会和他一起，不一定最热闹，但至少也该像模像样。

蔺晨早早起床，拖着飞流上超市买回一大堆东西，吃的用的，酒水饮料，烟花爆竹。萧景琰也一早独自出门，再回家已近正午，手里拎几个纸袋，Logo是附近一家商场的标志。

钻进厨房找吃的，打开冰箱掏出几袋速冻水饺，拆了封就要煮，蔺晨闻着声儿赶来阻止：“不行不行，这都是今晚的节目！”

萧景琰笑着说：“迟早被吃掉的，何必矫情？”

蔺晨说：“年夜饭煮饺子是习俗，你现在吃光光，晚餐拿什么东西搞？”

萧景琰说：“有心的自己擀皮儿自己包啊，买几袋速冻的不伦不类算什么。”

蔺晨说：“有总好过没有，”他强行从萧景琰手里夺下饺子，“不如我来给你煮碗面。”

“好啊。”萧景琰立刻答应。

耸耸肩，转身离去。

蔺晨目送他背影，顿悟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目的。

煮面不算技术活，但若要爽滑劲道还需得把握好火候。蔺晨的火候就刚刚好，至少萧景琰品尝的时候，这碗面条的滋味非常不一般。

红的番茄，黄的蛋花，翠绿葱段漂浮几根，基础款。

“不错不错。”萧景琰大口吸溜着。

蔺晨喜欢看他轻松随性的模样。把一碟今早刚买的白玉泡萝卜皮推到他面前：“喜欢吃面，要求也不高，挺好养活。”

长条形萝卜皮一刀未改，萧景琰干脆直接用手去抓，右手拿筷子卷面条，一边一口，爽快又自在。

蔺晨一瞬不离地看着，直到他干掉大半碗，抬起头鼓着腮帮子咀嚼，察觉到对方视线，含糊不清地说：“你看我干嘛？”

蔺晨说：“看你吃觉得自己也饱了。”

萧景琰说：“有那么难看嘛。”汤喝得见底，用手背擦擦嘴，蔺晨适时递给他一张纸巾。

“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你甚至可以去当吃播，保准比那几位浮夸派的收益好。”

萧景琰说：“又没个网红效应，谁看啊。”

蔺晨说：“我啊！”

萧景琰停下咀嚼，蔺晨又补充：“——还有飞流！”

萧景琰一弹他脑门儿：“滚吧你。”

笑着闹着就到下午，飞流不知哪根筋搭错，吵着要用电脑玩魔法水滴和粘粘世界，蔺晨手提忘在宿舍，只得问萧景琰借。萧景琰电脑里哪有那个，蔺晨便给他重新下载安装，之后飞流就欢天喜地开始操练，玩起游戏倒像智商在线的样子。

安顿好小的，蔺晨又主动包干烹饪事务，准备团年晚宴。很快厨房里一阵切剁煎炸，热火朝天，萧景琰见他有心有力兼有兴致，便随他去，乐得清闲。

这样的生活场景是久违了。

小时候过年也会热闹，家里人虽不多，但父母兄长都在，厨房里有烹炒声，空气中有烟火味，记忆都带一丝妈妈出品的杨枝甘露的甜。

高中后每年除夕都是一个人，最开始还会接到一两个电话，问问近况，聊聊学业，后来电话也渐渐没了，再后来……

“砰！”

厨房那边一声响。

萧景琰从沙发上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冲进去查看——是微波炉。蔺晨刚放进去的八宝饭，不知怎的嘭开个气眼，五颜六色的糖稀米粒嘣得炉壁上到处都是。

若不及时清理，不多时冷硬干结了可就再难清理。

萧景琰盯着微波炉目色不善，蔺晨眼珠一转，大喊：“飞流！”

没人应答，蔺晨自言自语地说：“八宝饭这么快就好了呀……”

便听闻脚步声噔噔噔由远及近。

少年冲进厨房摊手讨吃的，蔺晨指指微波炉：“在里面。”

少年伸头一看，发觉被骗，再低头时手上多了一包厨用湿巾。

“里头粘糊糊的没法用，你刚不是在玩儿粘粘世界么，正好感受感受现实的黏，你信不信，其实都差不多好玩过瘾——”

萧景琰听得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蔺晨还在磨嘴皮：“……擦干净了呢，八宝饭和枣泥糕才能重新搁里边加热，火候一到就能吃。”

少年起初满心抗拒，蔺晨双管齐下，少年歪着头考虑考虑竟似觉得很有道理甚至表示同意，随即立马抽出厚厚一打纸巾开始卖力地清理起来。

蔺晨面无表情转身给锅里焖的鳜鱼泼酱料。

萧景琰只觉槽多无口。

——不是第一次见他忽悠，但如此这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是少见。

事后萧景琰曾问他诓小孩儿干苦力良心何在，蔺晨却笑着拍拍胸口——良心全装这儿呢，给谁的都少不了。

 

七点整，准时开席。

蔺晨把一道道菜品端上餐桌，貌似还都挺像模像样。

先是卤水拼，牛肉鹅肝鸭掌卤蛋，不用说，他的手艺仅体现在“摆盘”。

第二道白灼基围虾，萧景琰看着他剪的虾剑虾须抽虾线，漂洗很干净。所以这道菜给满分，不手软。

第三道珍珠圆子，第四道糖醋排骨，这俩一看就是熟食区抓来的半成品，怪不得他诓着飞流擦洗微波炉……给零分。

第五第六，家常小炒，蒜苔炒腊肠和葱爆腰花卷，如假包换的蔺氏出品，好不好吃都给满分，不怕他骄傲。

第七就是那条焖到中途背后微波炉爆炸的鱼。好好一条鳜鱼不红烧不清蒸，用奇奇怪怪煎了再焖的方式烹饪，没什么颜值但肉香扑鼻。费心费神有新意，还是满分。

第八是三大盘饺子，萧景琰中午没捞着，晚上也不想吃。速冻的，零分。

九九归一，第九道是甜品，顾名思义，甜品店打包回的现成，人手一份。萧景琰拆开一瞧，杨枝甘露。黄橙橙的芒果味香浓，怪不得那会子想起母亲做的同款，原是不经意间嗅到后的反射。因此虽是打包来的，但由于很对胃口，所以，也给满分。

九道花样，五个满分，及格了。

 

一室的灯火通明，一桌菜撑起一个节日，三个人感受与以往不重样的除夕。

白酒斟满，红酒助兴。萧景琰心情不错，酒量也好，喝了白的换红的，蔺晨笑嘻嘻与他拼斗，自称千杯不倒。

萧景琰说：“混着喝容易醉。”

蔺晨说：“不行就别逞强。”

萧景琰说：“你能，我为啥不能？”

蔺晨摇摇头：“我干杯你随意啊……”

随即离席，于屋外花园空地将十余个中号“火树银花”一字排开，点一支烟拔了两口，再用它依次点燃爆竹的引线。

数秒后十几个小纸筒从左到右接连迸射出近一人高的火焰，随着燃烧逐渐充分，那火焰又如孔雀开屏似的四散蓬开，金银橙红璀璨斑斓，电光在空中招展摇曳，十几个爆竹倏然化作十几株开枝散叶的花树，真正应了它的名字，火树银花。

萧景琰透过落地窗将这幅场景完完整整收入眼底——蔺晨在璀璨花树中对他微笑，斑斓电光映照出性感唇线和疏朗眉目，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洒脱与不羁；背后明亮火花又将他高大的身形勾勒出一个深刻剪影——这一幕，这一刻，无须过多词藻去形容，已然定格成他前半生所见的，最美好的画面。

 

待蔺晨归位，新一轮推杯换盏开始。饭菜饺子全撑不下，但酒令还可以继续，所以一边喝一边聊，很快连被叮嘱只许碰红的、自己跟自己玩儿的飞流都已晕晕乎乎，盯着筷子尖尖找“蚂蚁”，眼睛都斗鸡了。壁钟敲响二十二下，欢乐的夜终是结束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氛围中——

蔺晨把软成烂泥的少年扛上楼，扔进他自己卧室，再下楼来对付半斤八两的萧景琰。

萧景琰醉了不止七八分，歪斜在沙发上看春晚直播，眼神迷离，没有焦距。

见蔺晨来了，反应也慢半拍。

“给我支烟。”他向他伸出手。

蔺晨坐他旁边，掏出烟盒从里面挑一根凑到自己唇边点了，再顺手塞到萧景琰嘴里。

萧景琰勉力坐正，食中指夹住香烟深吸两口，尼古丁过肺，顿时感到清明不少。他说：“谢谢你，今天竟然有模有样。”

蔺晨逗他：“这话说的，好像我平时形象很差似的。”

萧景琰呵呵笑：“又不是说你，是说今天，这个除夕，很有气氛。我很喜欢。”

蔺晨轻拍他的肩：“那就好，我还怕自己手烂，早知道该去餐馆打发。”

萧景琰说：“手艺是不好啊——人好就够了。”

听到这话，蔺晨只觉得心里一阵快活，但那种快乐只能维持最多一秒。萧景琰越是不动声色的褒扬、无知无觉的靠近，他就越是矛盾，越发接受不了可又必须做出的选择。

蔺晨吸吸鼻子，说：“你一身酒气，喝高了还不早点休息，小心头疼。”

萧景琰深深地看着他。

蔺晨扭头将视线移到窗外：“明天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四处逛逛，大年初一，给谁拜年都行——你觉得怎样？”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再回头看，那人双目微阖，呼吸匀顺，已经睡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