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笑

【顺懂】千层套路（END）

提示：一发完，bug与ooc属于我。

 

这些天课后顾顺总让李懂先走。以往前后脚下班无论多晚都乐意“等一等”的人，最近奇奇怪怪，不仅不要等，还一劲儿催人赶紧撤。好像生怕被窥见什么秘密似的。

李懂对此没有意见，但有疑惑。

况且，他还有事要找那人商量，奈何总候不到时机。

地库泊车不着急上楼，掏出手机发消息。

“几点回？”

收到答复：

“不会晚，你先吃。别等。”

嘶，这家伙！

李懂抿抿嘴，再发：

“顾老师惜字如金啊。”

顾顺回：

“啊”

……

无语。

继续动手指：“你在干嘛？”

非得人问这么直白。

回复还算及时：“一点小事，晚上再说。”

李懂很想怼句现在七点半已属“晚上”了，可以讲了。

但犹豫片刻，终是没有发难。

从来不会失去信任，但隐隐担忧这种情绪哪怕只生出分毫，也足够让人不爽。

经历过诸如“顾不顺”的突发状况，经历过更早远的风风雨雨……李懂太懂得顾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晚十点，有人披星戴月，风尘仆仆。

玄关处换拖鞋，见李懂过来，不忘递上一袋花花绿绿献宝。

“什么东西？”

“看看呗。”

李懂解开封口。薯片、蜜饯、蛋糕、可乐、酸奶，啥都有。

“拿这贿赂我？”李懂笑。

“贿赂你干啥，”理直气壮，“哥这不是晚归吗，总不能白晚一趟。”

“那你干嘛去了。”

“我……”顾顺眨眨眼，“先放个水啊。”

“……”

卫生间放完水，又要喝水。

回客厅大剌剌往沙发上一摊，嬉皮笑脸邀李懂帮忙倒。

李懂递他一杯凉白开，顾顺不接杯子，接的是李老师的手。

顾顺捉住他的手，用鲜少出现的、在李懂看来甚至沾了几星“祈求”的目光盯他。

“可不可以缓缓再说？”顾顺问。

“不可以。”李懂干脆地把杯子一撂，一腿跪沙发垫一手撑沙发背，把顾顺笼在自己的阴影里，居高临下逼视。

“已经‘缓’好多天了。你自己算算。”

顾顺叹口气：“哥像骗子吗？”

“像。”

“哪里像？”

“哪里都像。”

李懂凑近嗅他的头发，嗅他的脸颊，再嗅嗅他的脖颈。顾顺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顾顺抱住李懂，箍得死紧。

李懂不挣扎，抬起眼说：“什么情况你跟我说下，没准我也能……”

“你算了。”顾顺摇摇头，“一点小事，再过几天，就不用耗了。”

李懂说：“不要瞒我。”

顾顺说：“没想瞒你。”

李懂忿然挣出怀抱，睁眼说瞎话么不是。

“行，今天到此为止，洗洗睡吧。”

多说无益，径自回卧室，留给顾顺一个不鸟他的背影。

偏拿后脑勺对你，睡觉也是。

一整夜不带转身的，李懂怎会没有脾气。

 

翌日，场馆训练结课。

学员们迅速收拾装备，李懂扫视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一个孩子身上。

“肖腾。”他点名。

圆板寸头、眼瞳明亮的男生听到教员召唤，立刻放下器械，走向李懂。

脚步并不协调，右踝明显的伤势，拖累了日常行动。

乃至整个课程他的成绩都不理想。

“李老师。”肖腾走近，额上淌着汗。

“你的腿？”

“……嗯，前天踢球不小心又绊动了。”男孩抱歉的笑笑，挠挠头。

“很疼吗？”

“还好。”

“这学期第几次了，数过吗？”

“我……”肖腾语塞。

但凡李懂知晓的，都会提醒他务必重视，当年老校医的告诫，李懂也会给他重复。

彼时或许认为周大夫危言耸听吓唬孩子，现在不了，久患不愈即便不至“致残”，也难成大器，最起码，上不了战场，冲不出火线。

而军人的使命是什么？

李懂只用一个眼神，肖腾全都明白。

“李老师，我……”

“我的想法你清楚，但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不过，我希望你这次可以慎重考虑。”李懂说。

“李老师，我这个，应该休整几天就能好。”肖腾垂下眼，声音也跟着弱下去。

李懂不动声色地说：“今年暑期，会有若干‘上舰’名额。”

肖腾的目光陡然抬起，眼睛睁大。

学员上舰是稀有的实践机会，每每必成炙手的竞争项目。

“李老师，我也有机会吗？”男孩的声线带一丝颤抖。

“我不知道。”李懂笑笑，“但我希望你至少可以跟大家一起竞赛。”

明明是出类拔萃的学员，却总被外力阻挠发展、阻断机遇，这是谁都不愿接受的。作为老师，惜才爱才，放在每个学员身上都一样。

肖腾注视着李懂的眼睛，若说刚才男孩眼里还是抱歉和怯懦，此刻，眼底替代燃烧的，则是兴奋与热血。

“所以不要有什么顾虑，任何困难都可以想办法克服——”李懂郑重地说，“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李老师……”

李懂言罢转身，不去看肖腾眼神。或更该阐释为，他在刻意规避他的眼神。

收拾好教案，李懂又说：“机会不等人，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总是有空。肖腾，慎重考虑手术，尽可能一次性根治解决，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身后有吸鼻子的动响，裤兜里刚好手机连震。李懂选择摸出手机，一瞧，果然是他。

“先闪了，今天稍晚，还是别等。

“想吃什么，哥去盒马买。

“就快了啊。啊啊。

“（几个憨笑表情）”

——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么？

李懂“切”一声，也接连回复几条：

“好。

“不用，浪费。

“没事，你就这样吧。坚持。”

——想到什么发什么，碎碎念，挺好。

所以各自有事，各有理由，各不相让。

所以多说无益，千层套路，不过如此。

……

 

三日后。

海总西院区骨科。

李懂出现在病房的时候，肖腾已经醒了。

麻药散去，男孩脸色苍白，但见到李教员那一刻，眼底一阵流光溢彩。

“李老师。”

“诶，你别动，特别是这儿，千万千万小心。”

李懂轻轻碰了碰打着石膏绷带吊在眼前的伤腿：“疼吧？”

肖腾勉力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是有点。有点疼。”

李懂也笑：“好。长痛不如短痛。”

肖腾又想挣扎着坐，李懂按住他说：“你别管我，顾好自己就行。我马上也坐下的，那儿不是有板凳吗。别瞎操心。”

肖腾便又憨憨笑起来，笑着笑着皱眉，牵到痛处，那表情比哭难看。

李懂的笑意也跟着加深几分。

一会儿查房的医生进入，同李懂简短交流，肖腾听着恍觉不对劲，医生前脚走他后脚说：“李老师您不用留在病房，我没事的！”

李懂摆摆手：“明天会有护工，但今晚不同，刚做完手术，你也听大夫说了，格外重要的一夜，我就不走了。”

肖腾：“这……”

李懂：“你寝室的一会儿都得给我回去。”

肖腾这才意识到先前陪护的几个同学，貌似自李教员进来后就都没见了。

“我命令他们撤了。”李懂瞧出他的疑问，及时解惑。

“李老师……”

李懂不着痕迹地别开脸，男孩的眼光直白不加修饰，李懂认为自己担不起那种程度的感激。

任何一位老师，都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学生。

何况肖腾是烈属，是孤儿。

更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员、班长。

 

晚十点。

顾顺归家。

屋子里漆黑一片，静谧无声。

所以病房那边李懂的手机一阵叮叮咚咚。

接起来——

“李懂？”

“嗯。”

“你不在家？”

“是啊。”

“在哪儿？”

“我有点事，回来再说。”

“……”

对话的时候李懂没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古话，挂线后咂摸咂摸，觉得有点好笑。

特别是顾顺吃瘪的模样，如果当场目睹，没准可以笑死。

“……几点回？”

“晚点吧。你先睡，别等我。”

“诶李老师，您给个准信好吗？”

“我不知道，大概……会很晚，你先睡，啊。”

——其实到这里，逗他的心思就起了，且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这种对话真的是套路满满。

“套”之四海皆准。

——几点回？

——晚点。

——什么事？

——有事。

哈哈，优秀。

所以最后顾顺语气里明显杂着不爽：“哥去困觉，你回家动作轻点。”

“我哪天手脚重？”

“总之你注意，开车小心。”

“好。”

“挂了。”

一句“今晚我不回了”憋在嗓子里，就是吐不出来。不是有心瞒他，只是“玩心”大发。

他是真想瞧瞧明一早顾顺睁眼发现枕边无人时的反应。

想想就特别期待……

 

在门外挂了电话，走进病房瞧见肖腾睁圆了一双眼睛，盯得李懂不太自在。

小伙眸子很亮，以前就觉得他某些地方很像顾顺，现在，依然觉得。

“现在就该闭目养神知道吗。”

“李老师，要不您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真的可以。”

“我刚跟家里说好了，就这样，没关系。”

“李老师我……”

李懂双手平掌交叉，示意“打住”。

肖腾噤声。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李懂忙活着收拾边柜、打水、倒水摊凉，发觉吊瓶见底又摁铃喊护士。

下一刻，病房归于平静。

李懂的手机铃在这时便显得很突兀，却也清澈，是个八音盒MIDI，叮叮咚咚的跟人一样清澈。肖腾看着他的老师出门接电话，心里不是滋味，五指攥住被褥，又不能否认，觉得很温暖。

 

“十一点了，还有多久？”

李懂想说“晚点”，但觉实在不厚道，所以选择改口直言：“快睡吧。今天不回了。”

“啊？”

“嗯。今晚不回，明天再跟你说。”

“啥？”

“是的你没听错，我有点事，今晚不回。”

“……”

其实就这样敞亮说明情况也不是不可以。但李懂他莫名憋着一口气呀。前几天天天等顾顺，顾顺夜夜夜归，想找他商量的事情就这个。然而那人不给机会。

所以？

李懂勾起唇，觉得自己一定在“坏笑”。

“晚安，早点休息。拜拜。”

“喂你——”

李懂挂线。

套路是吧，啥套路都是虚的，给点教训才是实的。

你不先知会我连天夜归的缘由，不给我同你商量的机会，就别怪我彻夜不归只抛几句语焉不详，我也是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不好意思。

想着想着又笑起来。

不得不承认顾顺是他的快乐源泉。而肖腾终于肯做手术他心里的石头落地，倍觉轻松，更是“乐上加乐”。学生面前保持形象，人后逮着机会做自己。

 

一夜照料不算麻烦，肖腾无非就是喝点水，测体温，护士进来看看情况。夜里吊瓶空了，仪器撤了，小伙子口服镇痛剂沉沉睡去。连个厕所都没要上的。

李懂坐一旁看男孩睡颜，真就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眉目神貌，哪里都不是。但哪里都有一丢丢的相似。

一星半点，在李懂眼里无限放大。

——顾顺啊顾顺。

李懂闭上眼，心想你这祸害，我这辈子怎么就遇见你。

最开始的一丁点抵触仿佛一场梦，梦醒不留痕，留下的，全是情深似海，生死与共。

明确关系在一起不过两年，其实相偕相顾，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翌日清晨。

五点半，顾顺发来微信。

“在哪呢？”

李懂一夜未眠精神却不萎，看到顾顺又吱了声儿，立时回应：

“在外边。”

顾顺：“怎么回事，接电话方便吧。”

来不及拒绝，手机开始震。

李懂起身去门外接听，病床上的小伙睁开眼。

隔着门板隐约传来低低的对话。

“回去再说……”是肖腾辨得最清楚的几个字。

李老师的家人？

应该是了。

李老师未婚，那就是他的父母、或是女友？

肖腾脑子乱糟糟的，直到门敞开，再合上，李教员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醒了？这么早。”李懂说。

“李老师早。”肖腾说。

李懂看看时间，然后说：“六点食堂开放我去给你端早餐，你想吃什么？”

肖腾眨眨眼，肚子确实饿了，但更让他在意的还是——

“李老师，要不您还是回去吧，我刚听见您……”

李懂“嗯？”一声，立刻意识到刚才接电话可能没压好音量，把这孩子吵醒了。

“没事，家里人问问，没关系的。”

“哦。”肖腾仍是勉力笑笑，虎牙一闪。

李懂便也弯起唇角。

李懂的笑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男孩瞧在眼里，不敢多看。

 

手机又震，依然是来电。

李懂见肖腾醒着还正跟自己对谈，没好接了到门外讲，便就站在原地点开通话。

顾顺倒是压着声音，似是顾忌时间太早，更不清楚李懂所处环境，总归还是贴心。

所以肖腾听不清话筒那头人声，李懂也没太避讳，反正内容都很常规：

“不回，我直接去学校。

“知道了，我没事。

“好，见面再说。”

收线。

肖腾觉得那不是跟父母长辈说话的语气。

李懂把手机揣进裤兜，西装裤沿着臀线勾勒出修长的腿线，肖腾又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李懂说：“差不多了，我先去食堂转转，你自己别乱动，不舒服就喊护士。”

肖腾点点头。

李懂端来一杯温开水放在病患触手可及的位置，再把病床摇起一个角度，让他的姿势由躺卧改成斜靠。

“十分钟就上来的，你别动啊。”李懂交代。

“好。”肖腾回应。

 

几分钟后，李懂一手包子一手稀饭地进了病房。

肖腾见老师来了，又下意识撑起身体。

李懂放下食物，提醒他注意动作幅度。

餐板架好，肖腾漱过口开始喝粥。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问：“李老师您吃了吗？”

李懂点点头，在楼下囫囵吞了个包子，兜里不忘揣个鸡蛋。

想着就掏出鸡蛋剥壳，弄好了，放到餐板上，径自琢磨：“……这个你应该能吃。”

李教员平日军容整肃英姿飒爽，枪法出神入化，本不该跟“可爱”啥的词汇联系起来。但肖腾觉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伤了脑子”，竟然，刚就觉得琢磨剥壳鸡蛋的李教员，有点可爱。

所以赶紧自我打断，不能多想。

“好。”他拿起水煮蛋往嘴里塞。

“诶你别噎着。”李懂蹙眉看孩子在那儿狼吞虎咽，这一点也像顾顺。脑子里走马灯闪念多年前的某个场景，密林深处饿了好一阵子，忽然掰给人家一块馕饼，不带咀嚼潦草下咽的样子。

差点饿死又差点梗死还非得莫名欠揍地龇着虎牙对他说，哥就喜欢这口味。

……

李懂掏出手机，距上次联络才过半个小时，心已经“软”了，觉得这样“玩弄套路”到底不是好方法。

说白了，他败了，一点也不忍让顾顺承受什么担忧牵挂。

那些东西什么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七点半，主治医师查房。

八点，新的一天，消炎挂水。

其间病患上厕所一次，硬是没让李懂帮忙——李懂只扶他到卫生间门口。想想也成，他自己多注意些，这阵主要还靠自己注意，尽早适应为宜。

八点半，联系护工，安排妥当。

八点四十，李懂离开。

 

想见顾顺。

非一般的想。

还有，还有后续小事没跟他商量——必须商量，听他意见。

早间教学已调至午后，路途中查阅顾顺的排课，发现他也只有后两节。到了学校，直奔他办公室找人。

张教员在，打过招呼，视线穿越桌椅文柜投到顾顺的座位，那人不在。

“顾老师吗，”张教员笑眯眯，“搞不好就是去找你了吧。”

“啊？”李懂意识到自己调课那人并不知情。

于是拜别老张就朝南操射击馆的方向去。

校园很大，他用跑的。

边跑边低头掏手机。

迎面撞上一人。

抬起头风物速移，天旋地转间被人拢在怀里。

“放开放开。”他在意周围，好在四下清净。

“不放！”顾顺反倒搂得更紧。

李懂无奈，翻个白眼。

“昨晚孤枕难眠，要不要观摩哥的黑眼圈？”

“不要。”

“来来，看一看，随便瞧。”顾顺松开他，一手指指自己面门。

李懂定睛瞅他，除了觉得帅，没发现什么熊猫眼。

“好了。”

“？”

“看完了。”

“……就这？”

“你还想怎样？”

顾顺撇嘴：“你看到哥的真诚没？”

“什么？”

“真诚的双眼。”

“……”

顾顺：“就是昨天，你的表现很好，我看到了，决定给你一点表彰。但要戒骄戒躁。”

什么鬼，李懂哭笑不得：“啥表现？什么表彰？”

“信息三的那个班长，肖腾是吧，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

“你夜不归宿我当然警惕，今早才知道原来他做手术，大概推测出你的行踪。”

“……哦。”

李懂暗叹果然聪明得很，跟他对话惯来轻松，不争的事实。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顾顺问。

李懂想了想说：“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最近你夜夜晚归是怎么回事？”

顾顺这次居然一改遮掩，恢复往日的爽利照直说：“我不想让你承受压力。”

轮到李懂懵圈。

顾顺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像肖腾手术那种……怎么讲，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我一个人搞定就够了的事。”

李懂蹙眉，顾顺继续：“没有风险，不用担心。”

李懂的眉拧更紧了。

“别给我玩套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顾顺说：“不敢。”

李懂说：“你太嚣张。”

顾顺上前揽住他的肩，笑得虎牙乱晃，眉目弯弯一如往昔。

“扯皮拉筋”半个上午白白浪费，光天化日下李懂也不好紧追逼问，见顾顺仿佛真有“难言之隐”，暗暗决定暂放一马。

是夜，那人依旧晚归。

李懂也去了趟医院，同肖腾的护工打了照面，添置了些吃喝用品。

再回家，车库入口两个人碰到一块儿。

顾顺轻踩油门与李懂保持平行，然后放下车窗。

李懂也放下窗扭头看他。

二人隔空对视，李懂看着他的小虎牙，知道自己对他没办法生气，就凭那“倾城一笑”，一笑消百怨。

到家门口顾顺忍不住动手动脚，李懂捂他的嘴不让他亲。

“套路何止千种。”李懂嘟囔。

“你说啥？”顾顺没听清。

“没什么。”李懂才刚松手，立刻换来意料中的偷袭。

顾顺狠狠吻他，许是惩罚，许是回避，反正搞那一套“以吻封缄”。

李懂也狠狠回应，恨不得把他咬破。

累了，圈住脖颈挂在他身上。

到底是一夜未眠又整日工作，精力不匹当年。

“累吗？”顾顺问。

李懂点头。

“辛苦了。”

李懂点头。

“那你还有力气听故事？”

李懂抬起头。

“好的，哥知道你精神，行吧。”

李懂勾一勾唇，这还差不多。

然后，“精神”的李懂就听“不太精神”的顾顺，讲了一个不算复杂的故事。

有人因为一念之差犯错，一条命只够抵消罪恶，不够承担责任。身后留下妻儿老小，一家子艰难万状。

顾顺说可能年纪大了有一念之仁，正义子弹击穿的不仅是目标还有他这么些年的平淡安稳。

至此，他看到当年的自己走进当下，清晰具体，不再离开。

而作为平衡，顾顺想为那个家庭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外卖员收入不高，没日没夜接单，因为他的小孩要读书。

“晚自习八点半结束，十点才到家。他不放心，一年多坚持接送。

“现在没人了，我就是暂时代替，当几天司机而已。”

 

李懂沉默。

好一会儿才说：“那应该不是很快就能结束的事。”

顾顺说：“他们找了新的居所……今天搬好了。反正之前的也住不了。”

李懂：“离学校近？”

顾顺：“当然。”

李懂：“你也帮忙了？”

顾顺：“不然呢。”

李懂：“好。”

顾顺：“所以我就告一段落，到此为止。”

李懂：“哦。”

顾顺：“——所以李老师，你满意了？”

李懂：“还行。”

顾顺：“那还不赶紧睡？”

李懂：“没完，睡啥。”

李懂：“现在轮到我了。”

李懂：“我一直有事想跟你商量。”

李懂：“你听着就好。回答‘好’就成。”

李老师连珠带炮，顾老师只剩一串省略号。

“……好。”

好吧。

你说什么我都是好。

“好好好。”

满意没？快来让哥亲一下。

所以李懂的叙述全囫囵在顾顺的情动里……

……

 

翌日。

“什么？不是，你你再说遍？”

“昨晚答应好的，你嚷嚷那么多个‘好’，别翻脸不认啊。”李懂扣好袖口。

“不是，我那是……”

话半阙难以为继，李懂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一身正装，容姿整肃，顾顺没法复述昨晚的“昏乱”，否则简直亵渎。

行吧，你说啥是啥，反正，我没有意见。

但说得出的只是：“……到时怎么收场要提前想想清楚。”

“一个礼拜，谈什么‘收场’？”

一个礼拜……可以被发现的东西很多好吗？我是不介意，但李同志你可别冲动又后悔。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行吧，就这样就这样。”

李懂：“定了。具体细节再完善。”

顾顺：“好。”

李懂：“把客卧先整理出来。”

顾顺：“好。”

李懂：“……书房也得腾一下。”

顾顺懂他：“我们分开，我睡书房。好。”

李懂：“医生说术后恢复期二十八天，只要保证出院头一个礼拜不出差漏，基本就算大功告成。”

顾顺：“好。”

李懂：“在我这里，可能比在他宿舍方便。”

顾顺：“好。”

李懂：“……您就不能给点意见？”

顾顺：“很好，非常好。李老师我给你打call。”

李懂：“……”

其实心情轻快就像要飞起来。

跟昨夜一样。不管同顾顺一起做什么，总能体验到“起飞”的感觉。

谢了啊，从今往后你的套路我照单全收。

千层套路。

情深似海。

 

-----END-----

 

后话：

肖腾小朋友又出现了，不知大家对他有没有印象？其出场可见前前…前篇：《人美路子野的李老师啊》，那时留了些伏笔，没想到一晃就是两年……

文里的大家跟现实中一样都过了两年，正如我们坚信，他们就是在某个平行世界，过着真真切切的生活。

愿他们安好。

你们也都安好。

下一篇见咯。